這已經是第五個醫師了,都是同樣的結果,胡海棠不再打算繼續找醫師了,再多,自己兒子受了如此重傷的風聲怕是要走漏了出去。
身後的管家上道的打着傘把醫師請出了院子,在醫師走前,塞了個荷包,裡面全是上品的靈石,醫師不是傻子,立馬會意,接過荷包,也不再做停留,跟着引路的小厮離開了。
管家又匆匆打着傘回到了胡衫樂的廂房,看到胡海棠一臉擔憂的為昏迷的胡衫樂擦臉,他遲疑了一瞬,收了傘,恭敬地走了過去。
“族長,少爺他吉人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管家自己也隻能這麼安慰,一切隻能看上天了。
“您已經好幾晚沒合眼了,明天還要召集族裡的幾個長老開會,身體真的會吃不消。”管家最後的聲音帶上了哀求。“您不為您自己想想,您也為少主想想。”
“隻要,族長你還在,沒人能欺負了少主去。”
胡海棠把髒掉的手巾丢進了一旁的盆裡,他對着管家問道:“慶忠,你說我那天是不是不該把樂樂一個人丢在上清界。”
“你說,怎麼一個好好的人,最後是從太虛之境裡面出來的?”
管家的神色微黯,眉心蹙了蹙:“老奴也覺得奇怪?照理說沒有人撺掇,少主是不會自己主動進入太虛之境的。”
“那你說是誰撺掇的他”胡海棠心裡早就有了人選,他就算再傻,吃了那麼多年的飯,也不至于看不出來。
“怕是尹家那位……”管家垂下了頭沒敢再說下去。
這時,床上的胡衫樂咳出了聲,胡海棠驚喜地望向他,管家連忙倒了杯水給剛蘇醒胡衫樂。
“啊……爹……”胡衫樂隻覺背後一片刺痛,似有無數螞蟻嗜咬,看到關切地望着他的胡海棠和管家,艱難的起身。
胡海棠立馬扶胡衫樂坐了起來,胡衫樂喘了會兒粗氣,臉上盡是麻木之色:“爹,我剛似夢似醒間好像聽見有人說我廢了,是不是真的……”
胡海棠沒說話,管家也不敢答,滿室的靜默。
胡衫樂明白了,最後自嘲地笑了笑:“爹,你說我這輩子算不算毀了。”
“活得也糊塗,真心假意辯不得半分。”說着兩行淚水便下來了,他又不住的開始咳嗽。
“有爹在,沒人敢欺負你。”胡海棠心疼的抱住胡衫樂,轉而又問:“你如何傷成這樣,若是人為……”
說着臉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能拿起武器,去找人算賬。
胡衫樂依偎在胡海棠的懷裡:“沒有人,我是被一隻變異的狼王所傷。”
他并沒有将自己遇到林夙音的事說出來,胡衫樂隻要一想到他,便會不自主的想起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睛,那個殺神……
想着他不自覺地開始戰栗起來,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傳送卷軸傳走的前一刻,那種仿佛要被直接捏碎的感覺。
不能讓爹知道,不能讓胡家與他為敵。他已經搭進去了所有的侍衛,不能再把整個胡家搭進去了。
胡衫樂活了二十年的腦子,遭此大難,終于清晰了起來。
他直起了身子,劇烈的疼痛感讓他忍不住大喘:“爹……我想知道……我十四歲那年去邙山時……哪位長老當日守着狐族的大門。”
“爹一定給你查出來。”胡海棠對着管家擺了擺手,管家會意,立馬着手去安排。
“怎麼突然要查這個。”胡海棠不明白胡衫樂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
胡衫樂再也支撐不住,慘白着臉由胡海棠幫着整個人趴在床上。
“我……我懷疑……邙山遇險……是人設計而為……”
與此同時,尹家。
“你是說,胡衫樂整個人全身是血,獨自一人從太虛之境裡出來。”
尹逸拿着手中的扇子晃了又晃,屋子裡滿是古玩字畫,一派寫意。
堂下跪着的赫然是死裡逃生的灰狐,這樣的場景裡明明沒有任何的刑具,卻讓灰狐心裡滿是恐懼。
“對,而且……林夙音還活着。”
尹逸這下坐不住了,顧不得形象,用手上的扇子抵住灰狐的下巴:“你,最好不是在騙我。”
灰狐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屬下不敢,屬下看得千真萬确。”
灰狐整個人的瞳孔松散了開來,不住的咽着口水,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面:“林夙音身邊還跟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很強。”
尹逸聽到這話終于是放開了灰狐,灰狐整個人沒了支撐,卑微的跪在了地上。
“難怪沒死,原來是有人護着。”轉而又輕笑,“活着也好,活着也不用我費盡心思再将他複活了。”
“下去吧。“尹逸示意一旁的小厮把灰狐帶下去,“記你一功,等你養好了傷,我便讓你和你的家人團聚。”
灰狐臉上一喜:“謝尹少主。”
灰狐退了下去,室内又恢複了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