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分四節不同的課,中間隻休息一次,最後三十分鐘大多是班長坐講台前看班的流程。
學校裡任課老師也走的差不多了,教導主任偶爾在教室外巡視一圈。
接近九點半,大部分人快按耐不住放學的喜悅,有收拾書包的,有塞完最後一口餅幹的,有收試卷的。
姜雪望望門外,咳了一聲:“再忍忍,不要說話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班長還是有幾分威嚴在的。
孟梵茸蓋上筆蓋,看着認認真真寫完的幾張講義,滿意一笑,他扭頭問尤魚:“你寫完了嗎?我要不要現在就收試卷?”
對方看眼時間,也沒多久了,早收完待會下課直接走,他說可以。
孟梵茸站起來時鬧出不少動靜,姜雪兇嚴肅地對他看,口型——“你幹什麼,坐下。”
孟梵茸揮揮講義,說自己要收試卷,她的臉色才算好。
“交試卷交試卷。”
他的聲音不算大,但這一排幾個心不在學習上的同學一下子就被吸引,轉過頭伸手遞給他,孟梵茸一路往前走,除了不太自覺的木又笙同學,收齊所有人的作業。
一開始他以為她低頭那是還沒寫完的意思,直到走近看清對方下筆的是幾串英文,孟梵茸略有生氣地說:“喂,你到底交不交?”
衣服下擺微微卷起,蹭過木又笙的書桌,差點将她的筆蹭落。
她怔了一下,頭擡起來,由于看書太久,木又笙的眼睛有點紅紅的,看着更高冷不可相處了。
“怎麼了?”
孟梵茸卷起十幾張講義變成一個長筒,敲敲她的桌沿,“每次都不交作業,我每天喊來喊去也很累的好不好。”
他倒埋怨起來了。
木又笙從書夾層扯出講義,輕聲道:“抱歉,我沒注意。”
“下不為例,不然我以後再也不收你的試卷了。”他裝成兇神惡煞的樣子。
“好。”
沒想到等來這個回答,“什麼?”
“以後不麻煩你收我的試卷了,我自己交。”木又笙淡淡地說,睫毛一眨。
這根本不是孟梵茸想要的劇情走向,他越發确定這人就是故意的,給他難堪。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免得被人說不友愛同學。”
其實根本無人在意。
木又笙蹙眉,待人走掉,她還在理解對方的話。
孟梵茸已經跟個大爺似的慢悠悠走到課代表位置去,交完作業,又慢悠悠回來,正要坐下,黑闆上方響起熟悉的聲音。
有人在說話。
是趙清霜通過監控說話的聲音。
監控裡先傳來滋啦的電流聲,下一刻,“孟梵茸,你在幹什麼?你還敢打擾别人學習?”
老師肯定看到他跟木又笙說話了。
全班皆一驚,仿佛聽到什麼魔咒,幾個說小話的女同學驟然閉上嘴巴,在心中默默為孟梵茸點一根蠟燭,他怎麼被抓到了,真是太不小心了。
孟梵茸無語地彎腰坐下,反正隔着監控的解釋都是一片蒼白,所以他索性不解釋。
倒黴的總是他,哎。
孟梵茸生氣地盯着木又笙的後背,好似要盯出一個洞來。
他真搞不懂了,分明任何人跟她說話都能立馬得到回應,而偏偏視他為空氣,這讓社交小達人某茸茸很傷心啊。
最有趣的是,木又笙意識不到自己在這個行為上的雙标,而且她的注意力隻會集中在有用的事情上,孟梵茸一天到晚都在說話,誰知道在喊誰。
同理,她的好記性也表現在有用的東西。
對于他的“哭訴”木又笙很不理解,哪有每一次啊,她怎麼不知道,包括之前把口香糖塞他嘴裡的事,都有些不太記得了。
……
最後一堂課的鈴聲終于響起,木又笙意猶未盡地放下黑筆,收拾書包準備回宿舍。
宿舍樓和學校大門在同一個方向,喻遙邀請與她結伴走。
木又笙本來想在路上背篇英語作文的,她不想打亂計劃,所以說:“我還有點事,你先跟他們回家吧。”
她指那倆男的。
喻遙撅嘴:“你又有什麼事啦。”
此刻孟梵茸背着書包焦急敲着她旁邊的窗戶,“喻小姐,别說了,趕緊出來。”
她還想磨蹭幾分鐘,木又笙卻直接推她出去了,“喻遙再見,你回家吧。”
“好吧——”
就算再不樂意,喻遙也隻能揮手:“木木再見,木木晚安。”
木又笙淡笑,目送她離開。
她的視線不自覺劃至喻遙身旁的男生,身姿筆挺,步履輕快,外套拉鍊敞着,随風擺動,走在路上遇到認識的人,主動打招呼,還幫旁邊抱着滿懷東西的同學拿了一段路的書。
天如此黑,地如此廣闊,木又笙卻能察覺唯有他在耀眼地發光。
很快教室空無一人,她也背着書包走了,嘴裡小聲念着英文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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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一共四個人,每天都是木又笙最後一個洗澡,她也不把這當回事,甚至希望另外三個人洗慢點,她就有更多的時間看書。
不過其中一個長頭發的舍友主動找她說話,坐在椅子上,看樣子等了很久,“木木。”
聽到有人叫自己,木又笙問怎麼了。
“你今天要洗頭嗎?你先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