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出奇地安靜,木又笙打着手電筒,光束處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灰塵,似細細的沙礫,滿天飛舞。
木又笙将亮光聚焦一個地方,等看清那團東西,面孔在黯淡的光下,更加陰冷。
她果斷走到廊道另一邊,拿起靠牆的掃把,毫不留情地甩向鐵門,隻聞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如雷貫耳,留有餘韻。
巨大聲響不可能吸引不到裡面的人,她也隻砸一次就停手,等待裡面的人開門。
“MD,哪個逼啊,想死是不是?”
男人罵罵咧咧開門,上身赤裸,見到木又笙,嫌惡地頂腮,浪裡浪氣地問她想幹嘛。
木又笙帶着孟梵茸下午積聚的怒氣,全部傾瀉,她收集起家門口發現的那團垃圾,趁男人不注意,直接敞開塑料袋扔他臉上。
那些細碎垃圾灑下同時,木又笙後退,沒沾染到一絲灰塵,反觀面前的人,被嗆得直咳嗽,全身萦繞着縷縷臭氣,如同剛從垃圾場撈起來般狼狽。
木又笙啟唇:“我的手段不隻是報警,你可以試試看招惹我是什麼下場?”
這種放狠話的方法實在是中二,不過說出口後心情居然還不錯,貌似她真的被孟梵茸感染一部分處事方式,竟然還能記挂他的話。
木又笙在這種嚴肅又危險的場面下輕笑出聲音,落在對面男人的眼中就是挑釁和諷刺。
死男人手掌抹臉,往地面吐了口痰,兇惡地說了一聲“滾”,他粗糙的左手握住門把手,不過怎麼都合不上這扇門。
眼睛朝下看,有隻腳正抵住門,就在他走神錯愕的刹那,木又笙撈起掃把用力對準對方大腿揮去。
這種木制掃把的杆子打人最疼了。
男人吃痛,半蹲下來,難以置信地白了木又笙一眼,終于微微發怵,也頭一次對這個看上去瘦削、弱不禁風的少女改觀。
她根本不是正常人,她哪裡有女孩的樣子。
怪物!
雖然男女力量、身高懸殊,不過真的對付起來,木又笙的勝算為百分之一百。
沒辦法,她從小力氣大體能好,加上多年的長跑鍛煉,也是練就一身好本領。
或許上天也知道她的人生注定不順利,給予這項堪比金手指的優勢。
木又笙拍拍手心的灰塵,在男人注視下,轉身離開。
已經兩次了,她打了他兩次,要是再來招惹,那應該是皮癢。
木又笙幻想孟梵茸看到方才局面的畫面,會不會害怕。
可是她記得對方下午很委屈,自己也算為他報了仇吧。
破舊的出租樓恢複甯靜。
洗了澡,木又笙坐在床中央,頭發還是半幹的。
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吹來的風有點冷,她夠着關上。
床上一角鋪着幹淨的花布,上面擺滿類似五塊十塊的零錢,還有一小沓用橡皮繩紮住的紅色鈔票。
“一百、一百五、一百七……”
木又笙聲音很小,一張一張數着,哪怕已經對每分每塊了然于心,她還是要數,這是每周的儀式,也是她最開心的時刻。
愛财又不丢人。
……
借着皎潔的月光,木又笙把那個精緻的鑰匙扣放在窗台,她已理所應當地認為這是自己的東西。
等數好錢,她拿下來仔細端詳,小兔子還挺可愛的,木又笙将其代入孟梵茸的臉。
從來沒有收到過如此沒用的東西,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扔掉是不可能扔掉的,但它也沒有應該待的位置。
思來想去,最終木又笙把鑰匙扣扔進平時儲存錢的帶鎖盒子裡,算是給孟梵茸極大尊重了。
睡前,她抱着擦了八百遍的鐵盒子,下床藏在家裡隐蔽的位置,鑰匙扣待在盒子裡,晃來晃去,哐當地響。
“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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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又笙早就寫完假期作業,還給喻遙拍了答案。
裴依知道她快開學,特意放一天假讓她好好休息,木又笙答應了。
看得出來裴姐最近情緒不佳,木又笙不太會安慰人,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去打擾。
陽光明媚,白雲浮在空中,如拉絲的棉花糖。
剛起床,她接到電話,是淩芳打來的。
對方說:“木木啊,來的時候可以去超市帶瓶醬油給媽媽嗎?對了,你妹妹還想吃什麼奶酪棒,麻煩你買一下。”
木又笙一口答應。
她換衣服,吃早飯,換鞋,待時間一到,準時出門。
木又笙去過淩芳家好幾次,秉持理念——不去白不去。
這是對方欠她的,為什麼不接受呢,反正都是相互利用。
兩人加起來八百個心眼,旁人看來定會覺得悲哀,不過木又笙一向看得開,她早就不向往母愛父愛,枯燥的生活來點算計成分,也挺有趣時。
厭惡又有什麼辦法,血緣的紐帶注定分割不了兩波人,既如此,不如多為自己謀些利益。
木又笙知道自己心機,也慶幸自己有心機。
路過門口的超市,她進去按照淩芳的要求買了瓶醬油,還去酸奶冷藏區域拿了袋奶酪棒,一共四十五元。
保留好發票,前往淩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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