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火堆跟前,白争争跟捧着個爐子似的。能熬得住。
晚飯是清送過來的,白争争吃完繼續守着,看升起來的月估摸着時間。
天徹底黑下,白争争聽着海浪聲,撐着下巴看着火發呆。
身後窸窸窣窣,聽那聲音就知道是貓崽子。
他沒動,等到貓崽離自己距離近了,忽然轉身。
“喵!”幼崽們自己吓了一跳,齊齊炸毛。
白争争彎眼,眉目燦爛。
這是自逃跑以來,他頭一次笑得開懷。
“不睡覺,跑過來幹什麼?”
一堆的貓崽紛紛撲上來,黏糊糊地在白争争身上拱着腦袋。
“争争不睡,我們不睡。”
白争争看向落在後頭的清跟年,示意他們将貓崽帶回去。清搖頭,打着呵欠坐在白争争身邊。
“他們不放心你。”
“我也不放心。”
年道:“今晚幹脆就這麼睡了,又不是沒在外面睡過覺。”
睡是不可能睡的。
白争争臉一沉,貓崽自己就跑了回去。
……
海浪浮沉,夢境與現實一時間分不清楚。白争争腦袋一重,差點就撲在已經燒完了的火堆上。
他睜眼,就看到了海面上噴湧而出的金紅。
海鳥齊飛,浩蕩如織。海浪喧騰,應喝着紅日的熱烈。
白争争坐在朝陽下,面容沉靜,發絲泛着柔光。
“争争!”
天才亮,幼崽争先恐後跑出來了。白争争抿唇,想挨個兒收拾收拾。
“早上冷,出來幹什麼?”
“不冷!”
白争争不跟他們廢話,起身看泥殼裡的溫度已經降下去,他用木棍戳開外層的灰燼,裡面的陶器露出面來。
幼崽們驚呼湊近,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啪嗒一聲——
裂了!
白争争心肝一顫。
沒事,還有兩個。
他一鼓作氣,全給掏開來。
清見狀,趕緊跟着白争争清點。
他們一共堆燒了三個陶鍋,餘下的就是貓崽們做的陶碗。稀奇古怪,大小不一。
伴随着貓崽們或啊或嗚的捧場聲中,所有東西被捧了出來。
三個陶鍋,一個剛掀開的時候就是破的,另一個上面也有裂痕,白争争裝水試了試,雖然不漏水,但也燒不得。
好在有那麼一個是好的。
除開這些,幼崽們做的碗倒是令人驚奇。那些亂七八糟的碗十個裡有八個都是好的。
白争争總算放下心來。
“東西搬進去。”
幼崽們依言,精準找到自己的碗。本是用牙叼着,發現嘴巴難受,立即變做人形,抱着就光屁股往洞裡沖。
白争争看得心驚膽戰。
“這麼冷,變回去!”
白争争急得破了嗓,清在他身後悶笑了聲。
白争争眉一橫,清立即轉頭,抱着陶鍋就走。
朝霞紅透,映遍漫山紅葉。
天氣總算暖和起來。
回到山洞,白争争當即把陶罐洗了,放在火上。
獸人們看着他拿石片從外面挂着的小獸肉身上刮下來一點肥油,随後扔進陶罐中,用木棍戳着到處亂抹。
“争争,你幹嘛?”
“開鍋。陶鍋表面有氣孔,内外抹上油脂,能防止滲水開裂,用得更久。”
獸人們似懂非懂地點腦袋。
“年,你用木棍挖個長勺出來。清……”
“我做筷子!”清搶先一步道。
鍋制好,靜置一晚,明天就能用。
陶鍋做完,了了白争争一樁心事。但幼崽們剛剛光屁股在外跑,又讓他生起迫切感。
匆匆吃過早飯,白争争就跟清一起出去捕獵。
木柴不用怎麼發愁,年已經上樹砍去了。
食物還不夠,就算這邊冬季才四個月,那還差得多。
但這片山到底不如南邊,連續三日,抓回來的小獸屈指可數。那些皮毛合起來,才堪堪夠做兩身衣服。
不夠。
白争争暗自發着愁。
山洞中,陶鍋裡滾動着灰鳥肉。
灰鳥有斑鸠大小,全身灰毛,是林貓獸人們最主要的肉食來源。
這種鳥随處可見,但不好捕捉。也就林貓們眼疾手快,能抓得住。
白争争撥弄着鍋中,心念一動。
為什麼他獨獨執着于獸皮呢?
鳥絨,準确來說,羽絨不可以嗎?
林貓獸人們别的不行,捕鳥技術可是一等一的。
而這海邊,别的都缺,就海鳥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