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車内一會,楊興烨還沒有回來,邵歲頤不耐煩,金鈴又被她留在了谷前,外面都是士兵,便叫姜潼下車去催。
獨自在車中坐着,卻聽得外面腳步聲雜亂,似乎是貼身随行的守兵換了崗,由冀州兵換成了大名兵。
“你說這大皇子怎麼隻有回程的時候叫咱們護送,出城的時候,咱們都不知道消息。”
邵歲頤聞言一怔,士兵似乎不知道她已經在車上了,還講着小話。
“聽說,殿下去谷前的時候,是秘密前往的。”
“哦……我還以為,她這樣的,必定要鋪張奢靡,出行動辄有衆多人随行呢。”
和她交談的人似乎驚了一下,環視四周,對話暫停了片刻,才又繼續:“你别瞎說。她‘哪樣’的?咱們可不敢随便議論。”
“嗐,别說你看不出來,這哪是去治水,這可是酒池肉林,說不準這傷是怎麼來的呢。大殿下可真是豔福不淺,姜家的公子竟然也如此不堪,暗地苟合,不知廉恥……”
邵歲頤聽得眉頭越來越緊。
“誰不知廉恥?”就在此時,車外傳來一聲淡淡的聲音。
兩人倒抽一口涼氣,慌忙跪下,不知如何應答。
邵歲頤沒有聽到姜潼再說些什麼,他涼涼地問過那一句打斷了二人之後,就沒有再開口。仿佛有人做了什麼動作,便有腳步聲上前來,将兩人押了下去。
“校尉呢?”又有人帶着怒氣開口,邵歲頤才知道原來楊興烨也已經到了車外。
那大名軍的頭領連忙上前,語氣慌張:“統領恕罪……二人膽敢議論殿下,必定軍法處置,屬下一定嚴加管教……”
“以下犯上,自然有軍規,”楊興烨打斷了她,走了幾步,掀開車簾,朝邵歲頤示意,“殿下,已經交接完畢,即刻就可以啟程。”
校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邵歲頤點點頭,閉上眼睛不再言語。姜潼上了車,馬車微微搖晃,随即便出發了。
那些人的下落她不想多問。這事确實可大可小,背後議論和以下犯上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但若是心軟放過她們,說不定更會留下禍患。更何況,還有姜潼在。
一路再也無話。
夜裡投宿,邵歲頤心煩意亂,她昨日留下姜潼,就是當初對煙柳态度的故技重施。雖說對人無意,但留下他就能省點事,何樂不為?
反正這個世界又不講究清譽,不光不講究女子的,男子若是沒有強迫女子,也無人刻意宣揚,也沒人會意見太深。
而邵歲頤自己玩遊戲時接觸多了,很容易就接受了這一套理論。
更何況姜潼是她的攻略對象,當初選擇他的時候,邵歲頤就考慮過,攻略下姜潼能得到的助力最大,他可能是最合适的皇後人選。
兩個小兵的非議原本不值得放在心上,卻不知為什麼讓邵歲頤心裡打了個結。
“你……”她朝着姜潼說,原本想說你獨自找個房間,卻又被咽下,“你今晚還和我一起。”
她仿佛生出了點倔性,别人說什麼,她還偏就要不在意。
姜潼點點頭,自然地回答:“是。”
行路第三天,終于如期抵京。
城門早就被通知了,大開着,沒人攔路。馬車直直通往皇宮。
姜潼在清晨出發前便離開了。在京外還好控制,若是距京城太近還在一起,難免人多眼雜。目前還不是公開大殿下和姜府關系親近的時機。
邵歲頤獨自坐在馬車裡撩開了簾子,見楊興烨騎馬緊緊貼着,便朝她示意。
楊興烨低下身子:“殿下吩咐。”
“無事,”邵歲頤靠在窗邊,低聲歎氣,“我其實沒有怪你,你知道的吧?之前沖你發火,抱歉。”
楊興烨遲滞了許久才回答:“無妨,殿下訓斥得對。……屬下清楚的。”
邵歲頤沒再說什麼,将簾子放了下去。
到了宮門口,便老遠便有人行禮:“楊統領。”
楊興烨朝身後的馬車示意:“我奉旨護送大殿下回京。”
守衛連忙跪下:“殿下千歲。”
“殿下,陛下命殿下回京後即刻進宮,我護送殿下回京,今日卻不能進宮,便由她們送殿下進去。殿下放心,殿下恩準了馬車進宮,不必下車。”
楊興烨也說了“放心”,那看來确實不像是要斥責自己。邵歲頤低低回應了一聲。
馬車繼續前進。
“可是大殿下的馬車?”走了不多久,便有人攔住了她們。
“是。”帶路的守衛說道。
“請随我來,陛下在禦書房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