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從們心中一驚,快馬加鞭朝前奔去:“殿下——”
随着疾馳的馬蹄聲,衆人已經看到了是什麼讓大殿下突然消失在衆人視線裡,急忙勒馬。
——那是一道看不清有多深的溝壑,在雜草的遮掩下,一時看不清楚,失足落進去是很可能的。
“殿下!”随從太多,七嘴八舌地喚着,紛紛下馬。
變故就在此刻發生了,有什麼東西破風的聲音傳來,雖輕,但在衆人耳中卻仿佛山崩。
“嗖嗖”幾聲,箭羽掠過視線,砰砰地射進地面和樹幹中。
衆人掣出刀劍在手,慌亂地朝高處看去,樹影之間似有影子晃動,連綿不絕仿佛深林沒有盡頭。
樹梢處的風更強,搖晃着枝葉,縫隙中濃厚的烏雲沉沉壓下,讓人有些暈眩。
“啊!”凄厲的喊聲響起,侍衛猛地回頭,是一個皇子府的随從,她跑得快,距離邵歲頤落下的地方最近。
目标是大皇子!
“保護殿下!保護殿下——”侍衛嘶吼着,大步跨過灌木叢,朝溝壑下撲去。
如今看清楚了,那裂縫不深,似乎是幹枯了的溪流,可裡面卻沒有那個深紅的身影,隻有馬倒在裡面掙紮,淌着血,幾支羽箭亂七八糟地深深插在龜裂的泥土裡。
保護誰?一瞬間侍衛手足無措,第二輪羽箭又襲來,隻好回過頭揮舞着大刀護身。
衆人亂作一團。“殿下在哪?!”“又來了!”
侍衛一咬牙,跳下裂隙,一頭紮向更深的幹枯灌木,拿刀揮砍,拼命尋找着那個身影:“殿下!”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在本就慌亂的衆人心中又是一驚。
在岸上的人懷着微弱的希望看過去,盼望來人是友非敵。
侍衛隻管弓着腰,丢下身後的一片混亂,趁放箭人的攻勢稍稍減緩,不顧枯黃的葦子在臉上劃出一道道細小的傷口,沿着溝壑一個勁朝前鑽去。
如今最重要的是确認殿下的安全!
“殿——”突然,她眼前一黑,嘴被人緊緊捂住。
正要反手捅過去,卻聽到對方在身後湊近了,壓低聲音卻急促地命令,帶着喘息:“别出聲!”
殿下?侍衛的眼睛瞪大了,手下便松了些許,不敢再動作。
方才隻顧一頭往前沒有察覺,如今竟然已經走出了一點距離。溝壑裡太陰暗,以至于距離稍遠,就容易忽略這裡。
硬的藤條從溝壑上方爬過,憑空多了一份稀薄的屏障,流矢也被卡住。
侍衛松了一口氣,殿下果然心中有數,這裡很安全。看來,她會落馬并不是騎藝不精,或是急功近利忘了腳下,而是發現了埋伏,有意為之!
雖然對方躲在暗處放冷箭,但她們的人多,再躲一會,随從就能緩過勁來,反制對方。
可在身後拉着她的手一松,随着雜草聲響,似乎朝着什麼方向迅速前進着。
“不,殿下……”她在狹小的裂隙中迅速回過身,就要跟上對方,可邵歲頤一手撐地,縱身一躍,便已經跳出了溝壑,暴露在岸邊上。
侍衛一咬牙,迅速跟着跳上了岸。
邵歲頤仿佛未注意到身後可能射來的箭矢,反手握匕首在身前,大步流星,如同一隻猛獸,直撲向她鎖定了的那個角落。
“讓我來——”侍衛加快了腳步,想要趕上,替殿下探路。
邵歲頤眼中隻有方才晃過的身影,這個方向是唯一沒有箭矢射過來的方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叢中隐匿身形的人終于藏不下去了,轉身就要逃,邵歲頤縱身一撲,将全身黑衣、裹着面容的人壓倒在地,對方奮力反抗,兩人撕扯起來。
“别動——”邵歲頤咬緊牙根,目眦盡裂,惡狠狠瞪着那人,“再動,找死!”
她手下毫不發軟,“噗呲”一聲,血花四濺!
被壓制的人口出傳出壓抑不住的悶哼,邵歲頤趁機一把扯下對方遮臉的黑巾。
利刃被拔出,瞬間已經帶着熱血,抵上了咽喉。
侍衛趕到了身後,見邵歲頤半跪地上,已經全然占了上風,才松了一口氣,提刀在側指着那人。
四目相對。邵歲頤眼神鋒利,死死盯住對方的一舉一動。
“果然是你。”她自喉嚨中滾出一句話來。
那人捂着肚腹,鮮血從指縫中不住湧出,浸濕了一大片衣衫,漸漸地松了力氣,緊盯着邵歲頤,不住喘息。
“烏……興生。”她從齒縫擠出敵人的名字。
敵人已經無力掙紮,她緩緩松開對對方的壓制,用力一推,像丢下麻袋一樣将人丢在地上,拍起地上的塵土。
“刺殺我兩次,”邵歲頤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微微點頭,“隻敢在背後捅刀子。”
她直起身拉開距離,擡腳狠狠踹去。
猝不及防,對方竟被踹出數尺遠,“通”地再次摔落在地上,狼狽地仰躺在地。
又蹲下去,看着對方的表情。“你倒是好膽子,還敢來送死。”
正在此時,又一道箭矢射來!
邵歲頤下意識偏頭,淩厲的白光從她的耳畔掠過,寒意近在咫尺。
目光跟箭矢一路飛去,瞳孔驟然放大。箭頭沒入身體的聲音雖輕,卻異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