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方才被自己制服那人的身下,鮮紅的血液已經積成小溪流。
顧不得自己的安危,邵歲頤撲上去:“你的背後主使是誰?!說!”
那女人張了張嘴,嗓子裡已經被血灌滿,吭哧了兩句,眼珠便渾濁了,再無生機。
邵歲頤竭力支撐自己,站起身。
“是誰……是誰放箭!?”
她紅了眼,環顧四周,不知什麼是後期,侍衛們卻已不再打鬥,倉皇地望着她:“殿下,是……”
“是死士。”遠處終于有馬蹄聲趕來,有人下馬,聲音響起。
邵歲頤轉頭看去。
“見過大殿下。”姜穆行禮,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屍體。
邵歲頤如同一杆長槍一般站立在衆人中央,方才的堅硬藤條是荊棘從,竄出來的時候,在她的臉頰和手腕上劃出小口子,滲着血。
侍衛連忙跪下回禀:“殿下,箭是刺客自己人放的,屬下們沒能制服歹人,已經全部服毒身亡。”
“你……你又為何在這裡?”她這才朝向姜穆說道。
“恰巧我們一行人與此地相隔不遠,聽見刀兵之聲,不像是野獸,便過來看看。”姜穆說道。
姜穆身後還有一些官宦子,點點頭,也是心有餘悸,更有人擠出笑邀功。
“此處危險,不知還會不會有歹人來。殿下失了馬,不如便騎我的吧。”
邵歲頤的馬中了箭,随從将自己的馬給了大殿下,衆人不緊不慢地朝外圍走去。
數騎從一旁趕來,隊伍停下了,朝那個方向看去。
羽林軍的翎羽從林中顯現出來,随着馬蹄聲跳動着。來人翻身下馬,朝邵歲頤行禮。
“殿下遇刺,屬下護駕來遲。”楊興烨沉穩的嗓音說道。
“刺客屍體在東約五裡,”邵歲頤神色淡淡,“二十三人,其中賊首一人,清點清楚了,查查是否攜帶有什麼可疑之物。全面搜山,若還有活口,務必帶回來。”
“是。”楊興烨領命去了。
皇家營帳中,邵歲頤行了禮,站在一旁,姜穆等人站在她的身後。
“速燃起篝火,再差出閑餘的所有人手,召所有皇子及朝臣女子回營!”皇帝沉聲下令。
随後,目光投向了邵歲頤身上。衣服上的灰塵和淩亂的碎發已經處理過了,可傷口依舊鮮紅。
皇帝注視她片刻,沒有說其它的,終于歎了一句:“幹得好,頤兒。”
邵歲頤并不答話,右腿後撤,半跪低頭,行了大禮。
王座上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此事會由大理寺辦,你去歇息吧。下面的人,守好殿下。”
眉頭一挑,邵歲頤謝恩,走了出去。
交由哪裡處置,是有說法的。
若是尋常刺客,要麼直接下入天牢,要麼交由刑部處理。
可聽邵歲頤說過前因後果之後,皇帝便将人交由大理寺,這意思便是認定此事與邵歲頤在谷前遇刺是一回事了。
之前雖說大理寺少卿一直在調查,可皇帝總是隻看看奏折,雖也說要追查到底,但總不是對最年長繼承人應有的重視态度。
如今邵歲頤未提出意見,皇帝卻主動理解了她的意思,說不定,代表着她終于願意在這整件事上,站在為邵歲頤好好讨一讨公道的立場上。
也許今日的表現确實讓皇帝刮目相看了。邵歲頤卻想到那支最後的箭矢,越想越煩躁。就差一着,沒想到對方這麼幹脆。若是捉了活口,就是鐵人,邵歲頤也要撬出一條縫來。
她提前聯系了楊興烨,說到今日或許會有人潛進山來埋伏。
不得不說,守衛的漏洞實在是太大了。好在她事先有了提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嚎叫聲顯然是有人想要引誘她深入密林,邵歲頤并非沖動之下深入,而是一邊策馬一邊勘測着地形,随機應變,讓對方自以為她落馬,找到了射殺她的好時機。
楊興烨身為羽林軍,一直是效忠皇帝的。但邵歲頤提醒她去做的這些事,也全在她的本職之内。
狩獵之事參與戒備的人有許多,楊興烨管不了其它,隻能在自己的屬地加派人手,盯緊了一草一木,又四處巡邏,才能快速趕到。
且派給邵歲頤的侍衛,便是楊興烨着意安排的部下。
沒多久,楊興烨向皇帝複命完,便來找了邵歲頤。
二人互相點了點頭,盡在不言中。
“你這個屬下不錯。”邵歲頤見她身後跟着的,便是在溝壑中陪同着自己的那侍衛,偏頭朝楊興烨誇獎道。
聽了這話,楊興烨才露出一個輕松的微笑來。
那侍衛走近,行禮,邵歲頤才見她手中拎着什麼灰灰的一團。
“什麼東西?”邵歲頤随口問道。
“禀殿下,”那侍衛回答道,“卑職回程時路過早前放的捕獵網,見到了這東西,便給殿下帶了回來。”
她晃了晃手中的獵物,是小小一團的灰兔子。
邵歲頤看着這唯一的獵物片刻,伸出手,語氣輕松:“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