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沒受傷吧？”

姜穆才走進營帳，便聽見這樣一句話，晃晃悠悠地坐下，向後一靠，才回話：“你就這麼着急啊，也不說給你妹妹倒杯茶。”

“少廢話。”姜潼坐在另一邊，冷冷道，随手拿過桌上的幹淨茶盞，打開。

“唉，”姜穆悠悠歎了一句，才說道，“她能有什麼事，那麼多人護着呢。”

姜潼凝神，聽到自己期望的答案，這才松了一口氣，如玉般的手提起茶壺。

終于得哥哥賞自己一盞茶，姜穆不屑地笑了笑，喝了一口：“瞧你擔心的樣子……不用我去，那位也是沒事的。貪生怕死，裡裡外外安置了不知道多少人手。我巴巴地趕去給人家示好，差點白跑一趟。”

“她小心，那是應該的，我們不是也有意要給她加侍衛嗎？”姜潼避重就輕，挪開視線。

“是，母親有數，”姜穆随口接道頓了頓，又說道：“‘烏’死了。”

“那又如何。”姜潼冷冷說道。

“若是沒死，你說她對你能有幾分真心，會不會把我們供出來？”姜穆語帶戲谑。

姜潼将茶盞重重放在桌上。

沒想到姜穆依舊喋喋不休：“生什麼氣，說錯了？事發後，她竟然巴巴地從谷前跑來這裡，存了那份心思，盼着見你一面……”

“都是安排好的，哪有若是可言？”姜潼怒道，霍地站起身，“别忘了我們的計劃，管好嘴。”

“好好好，我就愛嘴欠，在外不說的，哥你不要生氣，”見他真有怒色，姜穆才縮縮脖子，“那人以為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姜家能看得上她那不入流的手段……也就大殿下會真中了那陷阱了。”

“她……”姜穆在外謙和有禮，自己人面前，看誰都不順眼。

姜潼充耳不聞，平複了情緒，又看了她一眼：“那邊呢？”

兩相對視，姜穆便明了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知道，她所謂的拜訪過的舊友，還有她老家的家裡人，這兩天都已經查明白了，和她見過，通過信的，都處理了，保證漏不出一點風聲。”

營帳門被風吹動了，撩開一個縫隙，姜潼起身去關，姜穆卻在他背後不依不饒：“不過你這麼護着大殿下，還怕她知道……”

“……不會是真喜歡大殿下了吧。”

姜潼蓦地轉身，瞪了姜穆一眼：“行了。說完了就走。”

“我不，”姜穆倔勁上來了，坐在凳子上轉了個方向，腳踩着桌下橫梁，大大咧咧的，“你喜歡她也好啊，反正若計劃順利，你也是要嫁過去的。”

姜潼沒法堵住她的嘴，皺了皺眉。

“隻不過哥，你确定大殿下有那癖好，真能生孩子？若是沒有自己的孩子，就是成了皇後，姜家也還隻是尋常臣子，和如今一樣畏首畏尾。那還不如尚三皇子，省得費這一道功夫。”

姜潼在心底歎了口氣：“……别再說了，我都有數。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快走吧。”

“行吧行吧，反正母親都說了，你沒能讓她同意你，就不準在外人面前向她示好，上次你就差點惹母親生氣。”姜穆這才動作緩慢地懶懶起身。

“算了，你最好還是不要真喜歡她……你要是心軟了，就沒法勾着人順你的心意走了。近日她約你你就出去，這麼順着她，還怎麼開口提要求？”

姜潼沉着臉不說話。看妹妹終于撇着嘴走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氣。

喚下人來收拾了茶盞，姜潼暗自搖了搖頭。

沒等營帳裡空閑下來，門外便又傳來聲音：“參見大殿下！”

姜潼下意識一驚。

門外，邵歲頤擺了擺左手，右臂曲在身前，抱着什麼：“姜潼在麼？”

相府攔起了自己的簡易營地，兩三個大帳篷，下人都是自己人。

“在呢，殿下要見公子？”

“唔，算了”姜潼聽到門外人猶豫了一下，“把這個給他，好生照看着，還小呢。”

“是。”下人連忙應着。

門外人走了。下人在門外請示了一聲，聽到姜潼回話，便走了進來。

姜潼不緊不慢回過頭去，将目光投向下人的手裡。正對上一雙兔子的紅眼睛，兔腳還不住踢騰着。

冬天的兔子毛茸茸的一團，姜潼看着看着，卻攥緊了手，将想要伸手接過的念頭按了下去。

“拿籠子養着吧。”他淡淡說道。

宮殿内，數人在階下站着，恭敬聽命。

“都清楚了？”皇帝沉沉說。

“是，陛下，”大理寺少卿上前一步，“臣在冀州，從何家入手，多虧陛下一力支持，臣如今已查明。

“冀州知府縱何家借自己的勢魚肉鄉裡，甚至幹涉治水事宜，偷工減料以緻毀堤。何家由于計謀被大殿下識破，魚死網破下謀害皇子。烏興生身為知府幕僚，卻與何家秘密勾結，未經過知府允許撺掇何家行兇，随後出逃，自知被通緝後無力回天，卻對殿下生怨，因此再次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