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靈看情緒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适時地開口:“朱老師,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想重振海濱嗎?”
她的話很露骨,毫不留情地将那些若隐若現地悲傷無奈戳破,隻餘下鋪陳在衆人面前血淋淋的道路。
這位老師還是一如既往地抓不住重點,他皺了皺眉,下意識開口問道:“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祈靈很有禮貌地笑了聲,而後開口回答:“一樓有教職工的公示欄,學生順路掃了一眼。”
那位教師神色變化了一下,又想到那短短的十秒内眼前這人能記下七七四十九個藥瓶,便也不足為奇。
他舒了一口氣,望着眼前兩位學生,蒼白的頭發都像是多了幾分光澤:“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祈靈和白羽并不是很想在這演愛生尊師的戲碼,于是開口轉回話題:“朱老師,您清楚海濱大學現在的教學系統嗎?”
朱老師眼神暗淡:“我被校長困在這方匣子裡五六年了,外面的事我一概不知,要不是你們做志願活動,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到活人。”
祈靈正色起來,眉目間露出一縷不做假的憤怒和悲傷:“現在的海濱比您印象中的更加惡劣,所有學生不僅要在充斥着諸多繁雜規則的課堂上完成學習,回寝後也不得消停,校長将我們安排在十多年前的那棟'鬼樓'裡……”
說到這朱老師的神色動了動,他不可置信地開口:“為什麼,那棟樓……”
祈靈接過他沒說下去的話,“所以您也看到了,我成了'鑰匙',校長已經為了'祂'不擇手段了。”
白羽很敏銳地發現了祈靈套話的意圖,鏡片下的眼睛轉向蒼老的朱教師。
朱老師似乎在心裡做了極大的鬥争,而後啞聲開口:“還有嗎?”
白羽接過話補充道:“幾乎無法完成的學分,殘酷的志願活動,黑心的食堂……您還向聽什麼?”
老教師突然低低地嗚咽一聲:“就業率真的這麼重要嗎?曾經的海濱……”
祈靈對這句話不置可否,但能确定的是時機差不多到了。
懸挂着不祥斷角羊頭的辦公室裡,少女紅唇開合兩下,而後那位将臉頰埋在手心的教師就霍然擡起了頭。
……
三張通行證集齊,祈靈二人現在本該無事一身輕的返回一樓等着收志願時長。
但漆黑無光走廊裡的兩道身影飛快的依牆前行,眨眼間就摸到了311的門口。
祈靈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311就是教務處,為了保險起見,她在拉朱老師入夥後謹慎地确定了一下,果不其然。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表情後,将手按上門把手,就在她即将發力的時候,身後寡言少語的白羽開口了。
清清冷冷的聲音壓得很低,祈靈離得近卻也需要凝住心神才能聽見:“沒必要。”
祈靈挑起眉頭看向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白羽,而後眨了眨眼用同樣小的聲音開口:“有必要的,白羽小姐,挖掘度的第七道題需要我們這麼做。”
白羽輕飄飄地掀起眼皮,也不知信沒信,總之還是眼睜睜地看着祈靈打開了門。
門甫一打開,一陣淡淡的檀香就從裡面飄了出來,祈靈控制住想要蹙起的眉頭,一臉拘謹地開口:“老師好,我們是來做志願活動的,請問可以打擾您一些時間嗎?”
不算明亮的辦公室内,一道低沉地聲音傳到兩人耳中:“出去,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少女聽到這道呵斥聲後,像是受驚的兔子,渾身一哆嗦,而後手一抖啪嗒一下将門關上了。
白羽:“……”
雖然她預先知道劇本,但這也不妨礙親眼看一遍後表示震驚。
門一關上,祈靈臉上受驚的樣子就蕩然無存,熟悉的桃花眼輕飄飄地彎起,将綠色的幽光和漆黑的走廊含進去,釀成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讓祈靈的心情還算不錯,她輕輕打了個不出聲的響指,而後拉着明顯要說什麼的偵探小姐離開了這處虎穴。
白羽不帶任何情感地說道:“祈靈小姐的演技确實不錯。”
突然收到稱贊,祈靈眨了眨眼眼尾往白羽冷冰冰的臉上一過,而後很贊同地接受了這道誇贊,“是的,其實在來萬分試場之前我還打算去當演員來着。”
白羽明顯不信,常年與數據打交道單位經曆,讓其下意識尋找了一個反例:“當演員為什麼要刷考公的題?”
祈靈:“不能再一棵樹上吊死啊,白羽小姐你想想一個沒有背景的小演員要熬多久才能出頭,我總得做另一手準備。”
白羽:“……”
她看出來這位隔壁小隊隊長心情确實不錯了。
一通胡扯,兩人總算來到了電梯前。
祈靈将手裡的通行證逐張塞進電梯下行鍵上方的扁平小口裡,再三張通行證都消失後,不需要二人摁,這間以牆當門的電梯就自顧自地敞開了。
祈靈收起那點兒因為掌控欲帶來的興奮,指尖一動一枚小巧的梅花镖就出現在了手中。
電梯實在是個适合發生靈異事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