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雲空惘然若失地放下手機,抓起外套邊跌跌撞撞地往公司外面沖。
鄭康迎面走來被他撞得連退三步,眼鏡橫歪在鼻梁上,看起來鼻歪眼斜的。
“喂,你小子要去哪兒?現在是上班時間,你給我回來!你不想幹了是不是?!”
鄭康的破口大罵未能換來他的回頭。
戴雲空打了輛車飛馳到寵物醫院,一下車便沖入護理病房。
“護士,漣漪他怎麼樣了?醫生打電話說它惡化了,為什麼會惡化?什麼叫惡化?你們到底有沒有辦法救它?你說話啊!”
護士剛給漣漪紮上點滴,戴雲空撲上去抓住對方的胳膊,一連串的問題像是高壓水槍一樣,她根本沒機會插嘴。
還是醫生在辦公室裡聽到吵鬧聲,及時趕過來勸阻。
“戴先生您冷靜一點,我們去辦公室裡說。”
戴雲空看了一眼籠子裡的漣漪,它軟綿綿地趴在那裡沒有蘇醒,前爪上插着針,鼻子上還套着呼吸機。
或許是因為病房裡太安靜,他覺得漣漪的呼吸聲格外沉重。
“呼哧呼哧……”
每一口進出的氣都如同剜在戴雲空的心髒上,鮮血淋漓。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才發現眼淚已經順着臉頰流到了嘴唇裡。
他下意識抿了一口,又苦又澀。
“好。”他啞着嗓子應道。
合上辦公室的門,醫生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凝重。
“戴先生,現在情況是這樣的,您的寵物年紀太小,送醫時傷口面積過大,雖然我們已經盡力進行縫合,但是氣管的傷口已經影響到他正常的呼吸功能了。”醫生說着眼神中充滿憐憫。
“那、那現在要怎麼辦?”戴雲空雙眼漲得通紅,他用手背抹着眼淚,說話一抽一抽的。
“……”醫生短暫沉默片刻,長歎一口氣道:“這種情況治愈的概率很低,每一次呼吸對它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話到這裡,他沒有繼續往下說,移開的目光傳達出了他的建議。
戴雲空讀懂了他的暗示,他的心瞬間墜入冰窖。
“不、不要,我,不想……它死,嗚嗚,就沒有别的辦法可以救它了嗎?呼、呼,嗚……”他拼命揉着眼睛,泣不成聲地問道。
醫生見他一個大高個哭成這樣,也有些無措,他到底見慣了生離死别,他也隻能适時遞上紙巾表示安慰。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漆宴單手插兜走了進來。
“除了安樂死,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他徑直問向醫生。
“宴、宴哥,嗚嗬……你怎麼來了?”戴雲空見到他,用力抽了抽鼻子驚訝地問道。
“有人告狀說公司裡員工曠工,告到我這裡來了。”漆宴聳聳肩說道。
戴雲空這才想起來,他着急跑出來,鄭康一定氣瘋了。
漆宴沒有理會他,繼續問向醫生:“如果繼續治療的話,治愈的概率有多大?”
醫生想了想回道:“不到10%。而且對于狗狗本身來說過程很煎熬,你們的寵物還是幼犬,能撐下來的概率不高,比起在痛苦中死去,我的建議是讓它走得舒服些。”
漆宴垂眸沉思兩秒,說道:“我想看看它的情況。”
···
醫生帶着漆宴和戴雲空回到護理病房,不知道是不是聞到熟悉的味道,漣漪緩緩睜開眼蘇醒過來。
它半耷拉的眼睛看向主人,尾巴無力地晃動了幾下,掙紮着想要起身,但前腿還沒撐起來,就止不住發軟跌了回去。
發現自己起不來,它隻能拖着呼吸管緩慢地朝籠子的邊緣爬行。
“呼哧呼哧……”房間裡回蕩着沉重的喘氣聲。
“它現在連呼吸都很吃力,隻能暫時靠氧氣管撐着。”醫生解釋道。
“如果改放到高壓氧艙呢,會不會舒适一點?”漆宴問道。
“那也隻能作為輔助治療,它自身的呼吸能力不足才是最大的問題,而且高壓氧艙的治療費很高,如果你們需要,我随時可以安排。”醫生說道。
漆宴沒有接話,他走到籠子前查看漣漪的情況。
漣漪看到他顯得格外興奮,努力想要晃動尾巴,結果卻是呼吸幅度增大,巨大的呼吸聲和抽搐的四肢讓戴雲空驚叫出聲。
“漣漪!你别動了,求求你别動了!”戴雲空的手緊緊抓住籠子,他近乎哀求地跪在地闆上。
漆宴凝重地閉上眼,數秒後緩緩睜開。
“安樂死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安排?”他問。
“最快今晚。”醫生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