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妄表情有些不解，這個決定本來也就是沈念臨時決定的，所以腦子裡迅速編了一個理由：“我哥哥有事情找我，所以我要等他。”

周遭的空氣都像是被冰凍了。

素亞沒想到沈念會說不去，不過她直白的說過，想要跟師兄表明心意，素亞知道沈念是怕她尴尬，不想氣氛僵着，便說：“師兄晚上回來給你帶飯？”

沈念輕搖了搖頭：“沒關系，我跟我哥哥吃就好。”

“那……”

素亞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車已經開出去了，沈念看着車子從她身邊疾馳而過，路過的風帶動了她的衣角。

沈念歎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回去，院子裡的燈适時亮起，這些燈都定了時，隻要她在家，七點準時都會亮起來，此刻，暖光色的燈包裹着她。

沈念搓搓手，喃喃道：“好空呀。”

沒有得到回應，沈念的心不可抑制的湧起了一陣孤獨感。

那感覺來勢洶洶，心像一下子被掏空，湧來一陣一陣洶湧的疼，沈念有些落寞的坐在了院子裡的秋千上，将自己放空，跟着秋千輕輕地晃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上突然多了件西裝外套，幾乎是一瞬間，沈念的眼睛亮了起來，有些雀躍的擡頭。

這種雀躍讓她覺得自己有點自私，可這樣也無法壓下心裡瘋狂湧動的情感，他竟然希望陳妄抛下一切回來陪她。

看清面前的人之後，沈念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後知後覺的抱住了他的腰，有些依賴的将臉埋進他懷裡，藏起了所有的情緒：“哥哥，你怎麼來了？”

“你下午給阿聆打電話，說想吃我做的飯，你知道他的，哪裡還呆得住。”

向之笑着把菜從後備箱裡拿出來：“本來說是給你做好帶來的，阿聆說那樣不新鮮，讓我來了再做。”

聽到向之的聲音，沈念趕緊從沈玉懷裡出來，想去幫向之提東西，卻被沈玉拉住了手：“你來陪哥哥聊天。”

向之給沈念了一個我可以的眼神，便拎着菜去了廚房，他們三個人中，數向之的廚藝最好，所以她們這幾百年來的飯，大多是向之做的。

但他們兩個不去幫忙，這還是頭一遭，沈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辛苦你了向之哥。”

“别說這種見外的話，你們先聊。”

沈玉倒是面色如常，坐到沈念旁邊，輕拍了拍腿，沈念會意，懶洋洋的趴在他腿上，由着沈玉一下一下順着她的頭發，别墅的位置離村子有些距離，但時不時的有聲音冒出來，有時候是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有時候是村子裡傳來的動物的聲響，這種聲響并不讓人覺得吵，反而添了許多心安。

沈念享受着此刻的靜谧，心卻不自然的想到陳妄。

良久後，沈玉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小念，今天是不是不開心？”

心事蓦然被人提起，沈念心抽着痛了一下，卻不想沈玉擔心：“沒有不開心。”

“長大了，連哥哥都瞞？”

沈玉輕歎了一口氣：“我覺得，你這幾天你變了很多，開心的時候多了，可不開心的時候也多了…”

沈念喃喃道：“有嗎？”

她其實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你是當局者迷，小念，我不明白，你就這麼喜歡他，喜歡沈清和嗎？”

沈玉正常的聲線非常清澈，像風吹動玉石的聲響，放松狀态下是極溫柔的，沒有在外面對待外人那種沉甸甸的壓迫感，饒是如此，沈念還是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諸多情緒。

可他說沈清和，讓沈念微微怔了下，像是她已經塵封在心底的事情重新被人扯了出來，太突然，一瞬間無法做出反應，隻是輕喃了句：“沈清和…”

“我知道你找了他很久，也等了他很久，但你真的了解他，也真的能認出來他嗎？”

她當然可以認出來，能一眼就認出來，哪怕隻是遙遙一個身影，哪怕根本來不及好好看看他。

但是沈念沒有回答沈玉的問題，隻是真心的問了一句：“哥哥，你說到底什麼是愛，又該怎麼分辨你愛一個人，愛的是誰。”

沈玉訝異：“為什麼這麼問？”

沈念說的平靜：“就隻是想到了。”

隻要是她的問題，沈玉向來是知無不言的，想了想，才回答道：“哥哥沒有辦法跟你具體的解釋什麼是愛，他太廣泛了，但是愛一旦出現，你就一定能知道。”

“一定能知道嗎？可如果不知道自己愛誰呢。”

“你是說沈清和和陳妄？”

沈念點頭：“嗯。”

“那就要看他們誰讓你更無法舍棄，誰能帶給你真實的快樂，讓你覺得非他不可。跟他在一起，即使苦難環繞，你也不願意跟他分開，那個人，就是你愛的人。”

沈念認真的想了想沈玉的話。

沈清和和陳妄她應該都是愛的，對于沈清和，她理所應當的覺得家人就應該一起生活，可對陳妄，似乎又是另一種情感。

能帶給她真實的快樂，即使苦難環繞，她也願意和他在一起，不可避免的，沈念腦海閃爍的畫面定格在了陳妄臉上。

“我知道了哥哥。”

“你是因為陳妄才問我這些的嗎？怎麼，感情進展的不順利？”

沈念有些洩氣：“至少到目前還是一廂情願…”

“你放心，他要是敢一直讓你一廂情願我就把他捆來，讓他片刻都不能離開你！”

“哥哥，你說什麼呢！”

沈念急的坐起了身子，急于想看他說這話是不是真心的，這幅模樣把沈玉都給逗笑了：“跟你開個玩笑，還當真了。他去哪裡了？”

“這次的項目負責人是他師兄弟，他們一起去吃飯了。”

沈玉眼神一暗：“把你自己留在這等他？！”

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沈念連忙解釋：“不不不，是我自己不想去的，跟他沒關系，陳妄他對我很好。”

“我還不了解你嗎？剛才自己一個人在那發呆，我來都沒有察覺，又莫名其妙問我那些問題，肯定是遇到什麼事了。”

“真不關陳妄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沈念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接着說：“我覺得我好像變得有點自私，我不想要他身邊出現别人。”

沈玉又問：“他身邊有别人嗎？”

“……”

沈念沒有說話，她今天跟素亞說的所有話，都是真心的，但她也沒想到，現在竟然有另一種感情瘋狂吞噬着她，讓沈念有一種自己表裡不一的罪惡感。

沈玉一針見血：“你吃醋了？”

沈念從前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但現在，也隻有吃醋可以解釋了：“這正常嗎？”

“當然正常，那要跟哥哥回去嗎？”

沈玉小心詢問，他很害怕沈念會愛上一個人，若是相愛自然最好，如果一方無意，那單戀的一方該多難過，沈玉不希望她難過。

沈念輕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想要退縮。

沈玉心疼，卻也無奈：“怎麼偏偏就是陳妄。”

“為什麼這麼說？”

沈念臉上有不解，但是卻是呈現了保護的姿态，看他這麼說，沈玉有些錯愕，微怔了一下，有些無奈的笑了，據實相告：“之前我有調查過陳妄，他有過一段非常不好的經曆，我覺得，一個自己都沒被愛過的人，是不會愛别人的。所以，我怕你要費許多心力，而且，即使廢了心力，結局也未必是好。”

沈玉輕歎了口氣，視線落到沈念臉上：“倒不如現在抽身。”

沈念本能的回複，像是再回答沈玉，也像是在提醒自己：“可我一開始想要在陳妄身邊，不是為了得到什麼。”

“我知道。

其實我今天來，除了想你之外，也準備跟你說一說陳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