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節目開拍,陳妄越忙,除了備課,大多數時間都在查資料,整理文獻,核對綜藝演出的劇本,找參考的曆史依據,很多次都是一下課就跑去組裡,大半夜才回來。
所幸,所有的付出都有回報。
第一期節目錄制順利,播出效果也比預期的要好太多,熱度不斷飙升,占據了很多熱搜詞條,其中,陳妄也憑借着超高顔值,和在節目裡濃厚的文化底蘊迅速的吸引了一大批粉絲。
節目迎來開門紅,所有人都短暫的松了一口氣。
周末,沈念回家了,陳妄也快有半個月沒有去無名家了,所以一早就驅車往無名的莊園裡趕,還順便給他帶了點蔬菜和花草的種子。
“希澤。”
陳妄剛把車停下,就看到無名從房間裡走出來,披着一件長款的月白長衫:“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
“怕你又等我吃早飯。”
陳妄笑着把手裡的種子遞給無名:“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沒有時間過來,特意來給老師賠罪。”
無名唇角的笑意很輕:“你的節目我看了,誇贊你的我也看了。”
“老師有沒有跟着誇贊一句。”
無名的聲音像碎玉:“不需要我誇。”
“看來老師心裡誇了上萬遍。”
無名看了陳妄一眼,兀自笑了,陳妄不明白:“老師笑什麼?”
“你這次來,性子開朗了些,看來新朋友對你影響很大。”
“……”
陳妄有些錯愕,他其實沒有發覺自己變了。
今天風有些大,無名身子向來也弱,總是容易受寒,所以陳妄拉着他進去添了些衣服,無名堅持要把花草蔬菜種上,陳妄也就陪着他一起。
“老師,其實今天來還有另一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
“老師還記不記得,我小的時候,您送給過我一支玉筆。”
“記得。”
無名拿着鋤頭翻了翻土,把種子撒了進去:“你小時候很喜歡,怎麼了?”
“我的這個朋友說,這支玉筆對她很重要,我想送給她。”
“那你的這個朋友,也對你很重要?是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姑娘?”
陳妄嗯了聲,無名扭頭看她,不知道他回答的是他哪一個問題,隻是接着說:“我既然把它送給了你,那就是你的東西,那想要送給誰,自然也是由你支配。”
陳妄心裡覺得欣喜:“謝謝老師。”
“你的眼光,向來是好的。”
無名沒由來的說了這麼一句,看着他,銀色面具下的一雙眼睛美的出奇,隻是大多數時候,那雙眼睛裡都沒有生氣,無名妻子的離開,對于他來說,真的是緻命的。
…
陳妄确定,他的老師,曾經也一定意氣風發過,隻是遇到了一個他很愛的人,他無法接受那個人的離開,于是讓自己,永遠陷入無盡的思念,人似乎活着,但是卻毫無生氣。
無名的房間懸挂着一副字,不得往生。
字字泣血,充滿了力量,可是每一個字,卻也都透露着絕望。
“老師,你為什麼會愛上師娘?”
無名聞言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手撐着鋤頭,微眨了眨眼:“沒有什麼特别的原因,就是每次都出現的剛好。”
後來無名也想過,大概是因為那個人是她,所以什麼時候出現都是好的。
意氣風發也好,滿身泥濘也好。
陳妄又問:“那你後悔過愛上師娘嗎?”
“不後悔。”
無名甚至沒有思考,脫口而出,因為提到了他的妻子,無名唇角染上了笑意:“她很好,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一個很好的人。”
關于她的妻子,無名還是不願意說太多。
每次隻說,她很好。
這麼好的人 ,陳妄也遇到了,他常常覺得自己配不上被那麼好的人愛,也常常覺得自己守不住這些幸福,如果得到了又失去,他甯願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所以對于沈念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第一反應都是推開,可是現在,他卻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每天,都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淪,那愛意越來越重,理智根本承接不住。
可看着無名,他突然又像是得到了啟發。
原來有些美好,得到過,就可以支撐此後的人生。片刻的驚鴻,猶如煙花,會藏在記憶裡,然後悄悄的滲透進生命力裡的每一個時刻,他永生在了此後的記憶裡。
也許自己不用怕。
陳妄想把玉筆送給沈念,然後告訴她,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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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陳妄去了無名的藏書室,找了一下資料,無名輕倚着書架,看他熟練的取書,問了一句:“這些書你不是早都讀過了?”
“嗯。”
陳妄對着序列一本一本的拿下來:“我有一個學生,她畢業研究的課題是關于近代史,所以我想着給她整理一些資料。”
“近代史?”
“嗯。”
陳妄點點頭:“她對民國時期的事情很感興趣,我記得老師這裡有收集一些那時候的報紙,對她來說應該很有幫助。”
無名思緒像是被拉遠,他沒有在藏書室裡再呆,等陳妄出去的時候,就看到無名坐在書案前,端詳着一幅畫,畫上的人穿着旗袍,顧盼生姿,标準的民國美人。
陳妄腦子似乎瞬間跳出了一個名字:蔓顔。
大上海舞廳最有名的舞女,也是無名的妻子。
所以他剛才提到近代史,讓無名想到了蔓顔?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