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揚躺在她的腿上,嘴角蜿蜒着一絲血線,在蒼白的臉上分外顯眼,一雙鳳眼裡水色澄澈,已然恢複成茶褐色。
戚雪嬰剛才聽到白雲山似乎說了什麼禁術,睜眼一看,沒看到什麼奇怪的畫面,除了少年上身裸露着,倒是沒有發現其他異樣。
“你身上的傷…”
指尖懸在少年坦露的胸膛上方,戚雪嬰瞳孔輕顫。
先前穿透心口的血窟窿消失無蹤,唯有未幹的血漬在白皙的胸前留下一抹紅痕。
罡風掠過山崖,帶起少年鬓邊的銀絲發帶掃過她腕間紅繩,暗香浮動間,她聽見白雲山衣袂翻卷的簌響。
傷口怎麼消失了?
剛才她眼睛被蒙住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謝書臣的傷口竟然愈合如此之快,是白雪山的丹藥嗎?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連忙将自己外袍脫下來披在他身上,“先穿着吧,别着涼了。”
無論發生了什麼,謝書臣沒事就行,若是他再因為自己出事,自己已經欠他太多了。
流螢此時走過來,看到謝書臣的樣子愣了愣,“謝公子,你又受傷了?”
不是她說,謝公子真的命途多舛,從比試台到黑風崖,這一路走來他不知道吐了幾次血,受了幾次傷了,是什麼易傷體質嗎?
她一扭頭看到一旁的白雲山,又是一愣,“少谷主,你這是…被魔獸襲擊了?”
白雲山剛從地上爬起來,月白錦袍上沾着泥痕,頭發上還挂着一根枯葉,玉冠斜帶。
他撣去身上的泥土,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對着流螢雲淡風輕道:”是啊,被一隻瘋狗襲擊了。”
“謝謝師姐。”謝書臣不受其擾,披着戚雪嬰的衣服站起來,帶血的嘴角泛着一絲甜蜜。
衆人一邊抵禦魔獸突襲,一邊修複結界。
等将所有魔獸都逼退進入結界内,又費力将結界修複好,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大家都累得不行,簡單洗漱後就回各自房中打坐調息。
如今玉虛宮人生死不明,人魔邊界需得換人鎮守,經衆人協商後決定,各宗門分别派遣三名弟子,組成一個巡邏護衛隊,不定時巡防。
而玉虛宮衆人的下落,也由幾大掌門合力追查,這些都是暫時與戚雪嬰等人無關。
寒冰訣第一層她還未突破,目前無事,她打算趁着還未離開集仙鎮,再去懸冰湖修煉。
與此同時,白雲山房中。
白雲山坐在桌前喝茶,一張冷俊玉面上隐隐帶着幾分不耐,看向坐在一旁的粉杉少年,眉頭微蹙,“你到底還要待到什麼時候?我都說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從黑風崖回來,這家夥就像個陰暗角落裡的鬼一樣追在他屁股後面,他知道對方在擔心什麼,無非是不想讓戚雪嬰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家夥暗戀戚雪嬰,隻要有異性靠近,就會被他像趕蚊子一樣趕走,戚雪嬰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心思。
有趣。
謝書臣像沒骨頭似的依靠在椅子上,看他那副慵懶的勁兒,像是天台上曬太陽的貓。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握在手中,輕撩眼皮看了白雲山一眼,“隻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砰!”
茶盞重重磕在桌上,白雲山橫眉怒目,“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這家夥還想殺人滅口不成,至于嗎?
“我的意思就是…”一根紅線突然從謝書臣袖口洩出,像一團火焰纏上白雪山脖頸,“若你将今日所見對人吐出,這根紅線可能會讓你人頭落地。”
在白雲山反應過來前,隻見那紅線好似活物,在脖頸轉了一圈後光芒逐漸黯淡,隐入皮肉下不見蹤迹。
謝書臣拍拍手站起來,嘴角含笑,胸前的銀絲發帶劃過一道弧度,“好了,少谷主早些休息,謝某這就告辭。”
“咔嚓!”
看着謝書臣離開的背影,白雲山氣得一掌捏碎手中的茶盞,“可惡!”
謝書臣回到房中,檢查門窗都關嚴實後,對着找小二借來的鏡子脫下衣服。
鏡面暗黃不太清晰,但他依然看到自己背上白淨無暇,封印圖騰不見了。
剛這樣想,隻覺得背部隐隐發燙,沉黃鏡面中照見的身影一變,背上又出現了那副火紅鳳凰圖騰。
鳳凰展翅欲飛,卻被九條鐵鍊牢牢束縛住翅膀,揚頸掙紮卻難逃樊籠桎梏。
這具身體究竟隐藏了什麼秘密,謝書臣從原身記憶裡得知,原身是個孤兒,有記憶起就一直在街頭流浪,五歲那年被合歡宗宗主偶遇收入門下。
“扣扣扣。”
“師弟,你睡了?”
門外傳來孔見深的聲音,謝書臣穿上衣服,把鏡子扣在桌上,這才打開門。
孔見深手上提着一壺酒,手上還抱着幾樣下酒小菜,一骨碌放在桌上。
”來,陪師兄喝幾杯。”孔見深一拂袖擺,大馬金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