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三人沒坐公交，在兩旁的梧桐樹蔭下溜達着回去的。公交隻需要十幾分鐘的路程，走起來卻并不快。

宋酌撐着傘，一腳踩在梧桐枯葉上，天氣燥熱難耐，即便走路也會出一身汗。莫知與看到他的眼裡又泛出了那很明亮的水光，他發現這人被熱到時眼睛就會變得特别明亮，眼角微微泛紅，像未谙世事的小孩的眼睛，單純又透亮。

莫知與摸出包裡随身帶着的紙，遞給他：“給。”

“謝謝。”宋酌接過去。

周圍車來人往，蟬音半點空隙也不留地嘶鳴着。莫知與和宋酌在前邊踱着步，陳澱擱後邊揣着手機一刻不停地跟女朋友講語音。

小情侶聊天無非是噓寒問暖撒撒嬌再黏糊糊說幾聲愛你麼麼哒，莫知與聽着陳澱夾着嗓子柔聲跟女朋友講話，模樣還一臉寵溺，他愣是被激起了幾層雞皮疙瘩，扭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宋酌，小聲問：“他……原來還能這麼講話的嗎？”

“這兩年才染上的賤毛病。”宋酌說着皺了皺鼻子，“談戀愛的人都那麼裝的嗎？”

“哈哈哈哈。”莫知與抖着肩膀，低聲笑出來，他說，“我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夾的。”

“他現在女朋友不在身邊，算收斂了。”宋酌也撲哧一笑，“不然又親又摸的。”

莫知與笑着看他：“看了你沒少受害。”

“已經受害匪淺。”宋酌眼眸含漆，歎氣道，“吓得我都不敢跟女生談戀愛了。”

“為什麼？”莫知與問。

“我不會夾。”宋酌說。

莫知與滿臉笑意藏都藏不住：“哎，你要是夾起來會是什麼樣啊？不過我還真想象不出你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莫知與對宋酌一開始的形象就是這人很冷淡，雖然後面宋酌對他的态度沒印證他的猜想，反倒還很聊得來。不過現在他看着宋酌不說話時冷漠的表情，還真想不出來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他甚至覺得宋酌如果跟女生談戀愛的話，那場面很……嗯……有點奇怪的感覺。

不過這都是很正常的感覺吧，單身時和脫單後給人的感覺是會不一樣的，沒準以後宋酌談戀愛了，他看着他牽女朋友的手時就會覺得不奇怪了。

“我也想象不出來。”宋酌說。

“噢，是嘛？”莫知與有點驚訝，“你沒有喜歡過的女生？”

“沒有。”宋酌說。

“那你，呃……挺難得。”莫知與打量了一下宋酌，笑問，“你沒春心萌動過？”

“沒有。”宋酌轉了轉傘柄，問，“你有？”

“算有吧？”莫知與想起高中那個女朋友，他有一段時間還真對她挺喜歡的，雖然後來因為性格不合分了。

當然主要原因是在他身上，他談個戀愛還吊兒郎當的，把人家姑娘給氣走了。

“你交過女朋友？”宋酌繼續問。

“嗯，交過一個，不過沒談多久就分了。”莫知與想起那段很孩子氣的戀愛，搖頭笑了笑。

“噢。”宋酌沒繼續問，前面小區門口到了。

兩人回頭，跟在後邊盯了一路手機的陳澱打了聲招呼，陳澱胡亂應了聲，一臉甜蜜地往自己家小區走。

莫知與跟宋酌也沒再聊什麼，他正盤算着回去聯系老媽，跟宋酌揮了揮手也走了。

鄰居大嬸是個很和善的胖女人，老媽跟他關系很好，小學有一段時間老媽工作特别忙，就會把他寄放在大嬸家。大嬸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在他還讀小學時已經上高中了，他沒怎麼見過，倒是那時候還在上初中的小兒子經常帶還是小屁孩的他玩。

前年聽老媽說大嬸兒子大學畢業就進藏支教了，到現在還沒回來。莫知與有他的微信，但聯系不多，對方也不怎麼發朋友圈，大多數關于他的消息都是跟老媽聊天時老媽跟他說的。

他翻出大嬸的微信，打了個語音通話過去，對面刺啦一聲，莫知與笑着問：“大嬸，吃午飯沒有？”

“哎呦，小知與咋想起來給大嬸打電話啦？”大嬸的聲音很“厚”，笑起來格外爽朗有力，她說，“剛跟你叔在外邊吃完飯回來，你吃了沒？在學校還好吧？飯菜好吃不？”

莫知與癱在客廳的沙發上 ，笑說：“剛吃完回來，我也是在外邊吃的，吃得還行。”

莫知與沒跟家那邊的人聊過他退學的事情，估計他爸媽也沒說，所以他也不想解釋太多。

“這樣子也好啊，偶爾出去改善一下夥食，也不要太省着。學習也不要太拼命，得空了去運動一下，不然對身體不好，當年你哥哥姐姐讀書的時候我也老勸他們……”大嬸是個愛唠叨的人，一打開話匣子就刹不住車了。

莫知與很耐心地聽着，偶爾還應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