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淼淼握緊雙手,靈氣凝出實體,一條閃動白色磷光的長鞭出現在她手中。
“黃暮雲擅長攻心,詭計多端,唯有意志堅定才能破他的局。”白淼淼說道,是對呂南秋說,也是對自己說。
說出的那一刻,她也不明白為什麼。
或許是潛意識的想叮囑呂南秋——他們的敵人不容小觑。
話音落下,白淼淼飛入黑洞,下一秒,出現在捉妖人面前。
捉妖人明顯愣了下,很快目中無人的氣勢就上來了。
“呦,小小貓妖還敢來給小倉鼠出頭?”捉妖人說,“一隻小妖還想學人治病救人,簡直是癡妖妄想。”
這話聽得人火大,白淼淼壓着火,冷眼看他,銀白色的流光在長鞭上流轉,蓄勢待發。
“你可真的是有眼無珠。”她斥道。
“嘿,還敢罵小爺我。你這大膽貓妖今日自投羅網,看我不打的你遍地找牙!”
“口氣還挺大。”白淼淼睨他一眼,不屑地笑了下,“那我倒要看看是誰遍地找牙了。”
話音落地,用了一成力氣的長鞭倏地朝着那人面門而去,速度快若閃電。
捉妖人躲閃不及,長鞭從他身上劃過,衣衫瞬間破開,一道長長血痕自他左肩一直劃到右側小腹,頃刻間鮮血噴灑而出。
“一招都沒接下啊,可真夠丢人。”白淼淼拖長了音調戲谑道,長鞭回到掌心時仍然是潔白如新。
捉妖人疼得呲牙咧嘴,捂着傷口跌落地上,隻顧着忍疼,半晌沒接話。
白淼淼慢悠悠道:“我向來打人不打臉,留你幾分體面。”
“原來黃暮雲手下的人也不過爾爾,隻會欺負弱小。”白淼淼繼續冷聲嘲弄。
捉妖人臉紅耳熱,眼神飄忽,身形一動就想跑。
然而。白淼淼截了他的退路,“哼,不過如此,打不過就跑,黃暮雲還真不挑人,什麼人都要攬入門中。”
捉妖人聲音嘶啞,劺着一股勁兒,罵道:“你休要亂說!!我們門派要求嚴苛!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
怒罵歸怒罵,可一點不耽誤他見機行事、見縫插針的想繼續跑路。
“嘴硬。”白淼淼皺眉,不滿地冷哼一聲,“阿貓阿狗聽到你這話都嫌晦氣。”
擡手封住他的去路,眼神低垂,不屑裡透着懶散,像是在看掌中玩物。
捉妖人不死心,見一邊不通,就去跑另外一側。
白淼淼揮手封住他新尋的路,不忘提醒說:“你最好包紮一下你的傷,省得一會兒血流幹了,就沒意思了。”
捉妖人嘴唇泛白,瞪着眼狠狠瞧她,卻無可奈何。
血條即将歸零。
兩人實力懸殊,如此大妖也不是他小小捉妖師能拿下。
捉妖人倒也聽話,匆匆包紮了就繼續跑,明知道跑不出貓妖的爪子還是要跑。
“你這人實在是可笑又有趣。”白淼淼遙遙沖他道。
捉妖人不語,一味的四處跑着尋出路。
他跑一次,白淼淼就堵一次,如此好幾次,玩的不亦樂乎。
捉妖人累的氣喘籲籲,身上的白紗布被鮮血侵濕,渾身幾近癱軟地躺到地上。
“我今日不殺你。”白淼淼玩着長鞭,漫不經心的看向他,不容置喙的命令說,“叫黃暮雲滾過來見我!”
“我見不到掌門。”捉妖人梗着脖子,有氣無力的說,“我隻是個小喽喽,怎麼可能見着大人物啊。”
“當真見不到?”白淼淼輕聲反問,一點也不信。
“當真。”捉妖人回的聲調發虛。
白淼淼不疾不徐朝他走去,緩緩半蹲在他身前,手裡的鞭子一用力便勾起了他的下巴。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念道:“你再說一遍?”
捉妖人瑟縮了下,連喘氣聲都變得又輕又慢,生怕動靜太大惹貓妖生氣,再和方才一樣被玩貓捉耗子的遊戲。
再來一次,他可真的要命喪當場。
捉妖人吞咽了下,顫聲道:“我試試吧?”
白淼淼冷冷地勾了下嘴角,用命令的語氣再次重申道:“讓他現在立刻就滾過來!”
捉妖人哭喪着臉,做出了出賣隊友的舉動,不多時,黃暮雲果真來了。
白淼淼充滿疑問地看向黃暮雲,短暫走神。
他的修為又精進了,金色的底色更濃郁,修為似乎與自己相差不多。
隻用五年多的時間,他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令人驚訝。
世間修行方式有許多,她就是看不透黃暮雲是哪一種。
明明是黃暮雲,但又好像同記憶裡的天差地别。
“我以為你不會見我了。”黃暮雲道。
白淼淼思路被打斷,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輩子都不見你。”白淼淼語氣冰涼。
“至少還是見了。”黃暮雲含笑接道。
似乎她主動邀約就已經是一件值得他開心的事情了,也不在乎這邀約的目的是什麼。
“你我的事,為什麼要牽扯無辜?”白淼淼質問說。
黃暮雲笑意收斂幾分,慢慢道:“我特意叮囑過他們,對精怪們要手下留情。”
“你的手下留情就是留他們一口氣在?”白淼淼火大,忍不住譏諷說,“我還要感激你不成?”
黃暮雲慢慢搖頭,溫聲說:“我一早就告訴你了,人是人,妖是妖,仙是仙,從不同路。”
白淼淼捏着長鞭的手不由收緊,極其反感的回道:“你是非不分,又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我的藥童隻是一隻喜歡治病救人的小倉鼠,從她出生到修出形體,從未傷害過他人性命,她有什麼錯?”
“錯就錯在它是妖,還妄圖做個人。”黃暮雲口吻平淡,“不該它想的,它便要安分守己。”
“我也是妖。”白淼淼平靜回道,“而且是一隻修行千年的貓妖。”
“你不是。”
白淼淼詫異地看向他,隻當是他說錯了,或者是自己聽錯了。
“你還不明白嗎?”黃暮雲語氣忽然變得熱切起來。
白淼淼眉頭微微蹙起,心底隐約是明白了。
他做這些事都僅僅隻是為了逼迫自己——同他在一起。
原來喜歡會令人瘋魔,也令人有雙重标準。
白淼淼沉默一瞬,搖頭道:“我不明白。”
“你不該是這樣。”白淼淼異常平靜的說,
停頓幾秒,忽而笑了,憐憫道:“我忘了,你師出斬妖,和你那些早死的師兄弟一樣,不分善惡,隻分人妖,當真冥頑不靈無可救藥。”
黃暮雲并不接話,揮手為手下療傷,送他離開,并在此地加固上結界。
白淼淼環顧四周,警惕道:“你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黃暮雲搖頭,語氣溫柔,“這次什麼也沒有,隻是想和你心平氣和的說說話。”
“呵,還真的是稀罕。”白淼淼說,“你當年因為心存善念離開斬妖,如今又和斬妖有什麼區别?事已至此,你我之間又有什麼好聊的?”
“隻要成見在,斬妖就一直存在,淼淼,你說呢?”黃暮雲含笑應道,“你在幻想什麼?你救過那麼多人的命,可站出來為你說話的又有多少?”
他咬重‘人’的發音,想要白淼淼聽清楚,想明白,她做的一切無人感恩。
可是白淼淼卻笑了,回道:“我師傅說,但行好事,莫問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