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讓溫錦年有點心慌。他甚至有一種——要是拒絕了，會被他們死纏爛打的錯覺。

雖然他們并不是這樣的人。

“好啊，”于是到最後他還是應了下來，“但是…我不會玩。”

“這個簡單啊，我和小黎可以教你！”得到同意的沈濟就像獲得了新生，開始自告奮勇地推薦，“雖然我玩得不怎麼樣，但是吧……”

“嗯，”池淮穆出聲，“我也可以教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溫錦年正巧落地，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他的正前方。

聲音很近，距離也是。

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像亮亮的寶石，轉瞬即逝般出現在了池淮穆的視線裡。面前少年自然地笑起來，與記憶裡那笑顔如出一轍。

“好呀，”溫錦年道，“你教我玩。”

池淮穆不止一次懷疑，那雙眸子有很神奇的魔力。

讓他總忍不住将天平往對方這裡傾斜一點。

于是，在池淮穆的指導下——

第一局，沈濟喜得四張加二牌，溫錦年得了第一。

第二局，因為兩張改色黑牌，趙黎最後一張牌死活打不出去，被迫摸了不少牌，溫錦年又得了第一。

第三局，另一位男生被塞了兩張加四牌，溫錦年還是第一。

第四局。

第五局。

第六局。

……

“不是……池哥，你的偏心還可以再明顯一點嗎？”

沈濟一臉生無可戀地擡頭，看着搬着椅子坐在溫錦年身後、有意無意地指點着對方的人，頓時覺得幾年的交情像是打了水漂。

那個詞怎麼說來着……

哦對！見色忘友！

“嗯？我偏心麼？”池淮穆趴在椅背上，淡淡地浏覽着溫錦年手上剛拿到的牌，閉着眼睛張口就來，“分明是溫同學手氣好，加上學得也快，才赢得順利。”

沈濟痛心疾首：“哥，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不痛嗎？”

池淮穆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溫錦年沒參與到這場戰争裡，反倒一直低着頭，認認真真地整牌。

一張加四兩張加二，感覺不錯的配置。

剛剛的幾局他已經差不多摸到了門道，加上這副不錯的新牌，令溫錦年有點意外的驚喜。

或許池淮穆說得很對。

他的運氣，真的在一點點變得好起來。

至少在之前，他玩遊戲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有如此的運氣的。

胡思亂想之間，溫錦年接着趙黎上一張打出的綠三，跟上了一張綠禁。

提醒熄燈的廣播響起，無事可做的池淮穆站起來去門口關了燈，又轉過身來靠在門邊，看着正對門的少年眼睛亮亮的，脫口而出一句即将結束對局的“UNO”。

他記得，對方的最後一張牌，是轉色牌。

池淮穆笑着，走過去微微颔首，看着溫錦年把最後一張牌扔進牌堆。

“溫同學怎麼這麼多黑牌啊？好牛的運氣…”眼見為實，沈濟也無話可說。他将自己的一疊爛牌丢進去，開始認命地洗牌，“好吧，果然學霸都是天生的遊戲高手……”

趙黎點點頭：“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溫錦年被誇得不知所措：“…其實也還好啦！運氣這種事情都是階段性的……”

“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還有活動，”池淮穆垂着眼，善意地提醒幾位，“起不來早上去食堂沒飯吃哦。”

“你們要睡嗎？不行了……我睡不着，”那名男生挪下床，“我去數星星……”

沈濟擡頭：“外面沒星星。”

“這你都知道？我去，你是想和哪個漂亮女生花前月下啊，連環境都觀察好了？”

“滾滾滾，一天天腦子裡裝的什麼……”

溫錦年在他們的拌嘴聲中默默上床，開始收拾自己沒複盤完的卷子。

本來他帶這些卷子來，是怕自己沒事幹的。

現在看來，倒還說不定……

“扣扣”，旁邊的床闆被很輕地敲了敲，溫錦年擡頭看了眼，發現是池淮穆也跟着自己上來了。

八人間，中間兩張雙人床是拼着的，裡面的欄杆已經被拆了。床的兩側很窄，他們兩個單單隻是倚靠在床頭，距離就足夠暧昧。

溫錦年栽在枕頭裡，摟着懷裡的被子，無言地看着對方脫掉外套，也扯過了綠色的棉被蓋住自己。

那雙墨色的眼睛看過來，在窗外照進來的燈光裡，含着笑意和他說話：“晚安。”

晚安。

薰衣草的香味回來了。它順着溫熱的血液，藏進溫錦年的身體裡，讓心髒跳動的頻率變得柔和又穩定。

他顫了顫眼睫，默默把半張臉埋進了被褥。

“嗯，”溫錦年含糊地應了，“晚安。”

——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