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安穩又漫長的好夢之後，就是又一次的大巴出遊。

目的地離基地宿舍有一段挺長的距離，在路上花的時間絕對不少于從學校來基地。所以，幾乎所有人上車的時候，都是哈欠連天的。

“早知道起這麼早，昨天就不打遊戲了…”聞世白少見地蔫下來，沒什麼精神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說話含糊，“六點四十就得起，這和上學有什麼區别啊……”

風予卿坐在他旁邊，給點名簿上最後一個名字打了勾：“不知道…但教官這麼安排，肯定有他們自己的理由。”

池淮穆半倚在扶手上，指了指後座已經靠着趙黎呼呼大睡的沈濟：“倒還算好了，至少大部分人沒有讓朋友拖着上大巴。”

溫錦年正毫無目的地在窗外亂看。聽到池淮穆這麼說，也沒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沈濟。

“真睡了啊？”他彎了彎嘴角。

“是啊，”池淮穆遞給他一枚口香糖，“昨天你睡得早…這家夥，到了半夜還在嗷嗷亂叫，小黎被叫得受不了，爬起來給他哐哐一頓揍。”

“哎，池哥，你們宿舍這麼熱鬧啊？”聞世白倒先來了精神。他一骨碌爬起來，開始好奇後續，“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就安靜了。”

回答他的，是剛剛打完一把音遊，摘下了一邊耳機的另一位當事人。

趙黎嚼着口香糖，面無表情地：“再然後，他說我揍得疼，走不動路，要我拖着他上大巴。”

聞世白目瞪口呆：“哇……那你就真的…”

“他死犟，小黎要是不這麼幹，他真的可以賴在原地不走，”池淮穆笑道，“要我說，小黎還是心太軟……換我，我可能真把他丢宿舍了。”

風予卿聽得樂，不由得也加入到這個話題中來：“你們平常都這樣的嗎？”

趙黎點頭：“池哥說得也沒錯…不止他，就算是其他人，也會把他丢宿舍的。”

溫錦年靠在椅子上聽他們聊天，沒忍住開始腦補那些好笑的畫面。

很奇怪，明明性格并不相同，明明是損友的關系，卻意外的穩固呢。

時間早，大巴開得很順，一路上幾乎沒有堵車。天氣也十分不錯，太陽暖而不曬，透過路邊樹葉的縫隙，投下漂亮的光影。

車上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剛剛還和他們聊得熱火朝天的風予卿和聞世白也不例外。趙黎抱着懷裡的書包，腦袋歪過去，不知不覺地和沈濟湊到了一起。

如果說熱熱鬧鬧是青春的話，溫錦年想，或許平平淡淡也可以是青春。

這樣想着，他拿出手機，在陽光下打開備忘錄，記下了一個突發而出的靈感。

——

“哇！咱們這是來花園了？”

“我玩手機玩迷糊了？我怎麼看到了這麼多花……公園都沒有這麼多花啊？”

行至尾聲，大多數同學陸陸續續醒來，一個個争搶着趴在窗戶旁邊，看着一片片連接着天際的花田七嘴八舌地議論。

溫錦年正垂着眼在手機上打字。周圍人讨論得很熱烈，引得他好奇心十足，也不禁擡眼往窗外看過去。

“哇，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花…”沈濟補了滿滿的一覺，這會兒精力異常充沛，“小黎，我們待會兒去田裡逮蝴蝶吧！”

趙黎貌似沒懂。半晌，溫錦年才聽到對方弱弱地一句：“現在可不是抓蝴蝶的時候啊。”

沈濟大概又說了什麼，但周圍人聲音更大，把他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車廂熱熱鬧鬧的，到處都是溫暖的氣息。溫錦年偏過頭，看了看還靠在自己肩上的人，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他推醒。

“喂，”他推了推池淮穆的肩膀，“起床，要到了。”

身旁人含糊着應了一聲，随即很快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來，半眯着眼看了看窗外一片姹紫嫣紅的景象：“快要到了？”

“是啊，”溫錦年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了沈濟的影響，莫名其妙來了一句，“池同學，等會我們去田裡逮蝴蝶吧？”

“嗯？”池淮穆懶散地笑了一下，像是玩笑又像是認真，“如果真的有蝴蝶，我就陪你逮。”

溫錦年偏了偏腦袋，沒想到他真的能接上話：“如果沒有呢？”

對方還是那種半玩笑半認真的語氣：“那就和你一起去找蝴蝶啊。”

“什麼？池哥，你們也要去抓蝴蝶嗎？”沈濟十分活躍地從背後探出腦袋，“帶我一個呗帶我一個呗，我很聽話，不打擾你們的！”

“不帶。”

“哇池哥！我們那麼多年……”

“沒有交情，”車停下了，池淮穆站起來，絕情地揮了揮手拒絕，“你怎麼不提我們的交情最開始是打出來的呢？”

溫錦年在他身後抿着嘴樂。

嗯……不過一想到，他和池淮穆的第一次重逢，也是打架打出來的時候——

好像也就沒那麼好笑了。

池淮穆一回頭，結果看到了笑容垮掉的溫錦年：“怎麼了？”

“…沒事，”溫錦年扶額苦笑了一下，“我們下車吧。”

車外的陽光比車内的還要好。無樹蔭的花田裡，綠黃色交織着延長至天際，渾身上下被陽光籠罩，仿佛連血液都變得滾燙。

“站好站好，要點名了！”風予卿一下車就匆匆忙忙地組織集合，還把幾個已經上手的同學給拽回來，“不要亂動這些花啊！都得聽教官指揮！”

已經有男生不老實地鬧騰起來：“報告班長報告教官，我們要偷花！”

“偷什麼花？你們小學生嗎？”教官都給幾個男生氣笑了，拿過風予卿的點名簿毫不留情地一人一下，“幹什麼，給人小姑娘告白舍不得花錢，來這兒進貨呢？”

最前頭的一位男生十分誇張地捂着被打的額頭：“沒有哇教官！别冤枉我們清純男高啊！”

隊伍瞬間爆發出一陣歡笑，驚飛了停在花朵的幾隻蝴蝶。其中一隻白色的飛得暈頭暈腦，竟停在了溫錦年的肩頭。

池淮穆偏過頭來打趣：“溫同學，貌似你不去找，蝴蝶也會主動來找你呢。”

溫錦年眨了眨眼，随即手指托起肩頭的蝶，緩慢将它放回了花朵上。

打打鬧鬧一陣後，隊伍終于前進，來到了原定的目的地。

小路的盡頭是一片很大的湖，湖裡飄着數十隻小船。工作人員站在兩邊，手裡拿着橙色的救生衣，正一件一件給各位分發過去。

“劃船啊？”聞世白接過一件救生衣，看了看，覺得還蠻新奇，“我已經好久沒玩過這個項目了……”

“好像還是兩人坐，”池淮穆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希望不是按座位号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