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一個座号要是和那個人一起……池淮穆完全能想象,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慘狀。
“别貧了,最後不還是要等安排?”風予卿認真地對了一下點名簿,忽然發現了什麼,擡起頭開始喊人名,“詹天縱同學在嗎?”
沒人回應。
“詹天縱同學?”意識到沒人回應自己,她的表情變得有點不對勁起來,“他剛剛還在這裡的啊……”
溫錦年的心跟着很沉悶地一墜。
第六感告訴他,這是要出問題了。
“奇怪了……”眼見着後面還有班級排隊,風予卿忙不過來,隻得回頭用求助的眼神看溫錦年,“小年,可以幫我去找找他嗎?應該走不遠,在周圍看看就行……我去和教官報備。”
溫錦年應了一聲好。他擡腳剛準備走,就又被人拉住了。
“要不還是我去,”池淮穆聲音很淡,聽不出他是什麼情緒,“這個地方人多,等會找不回班就麻煩了。”
聽着倒也是真的關心他。但,想一想兩個人的關系……
“沒事,我去就可以了,你們的關系…”溫錦年回過頭看他,欲言又止了一瞬,随即很快遞上補救方案,“等會要是我很久沒回來,你去找我不就好啦。”
他的語氣很誠懇。因此,雖然池淮穆猶豫再三,卻還是放他去了。
對方的語氣柔和:“早點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溫錦年用力點頭,一轉頭,便把自己揉進了帶着陽光氣息的人群裡。
周圍人實在多,他在一個又一個班級方陣裡四處尋找,卻還是見不到本班那個同學的身影。
好奇怪。溫錦年記得,詹天縱在之前從沒有過獨自脫離群體的現象。
更可惡的是,脫離群體就算了……
他還根本不知道從何找起啊。
溫錦年又轉了一圈,确認沒有看見之後,決定再去附近的幾個小巷子裡碰碰運氣。
沿着小路往下走了幾個台階,喧鬧的人群就這樣被他甩在了身後。溫錦年小心翼翼地看了兩眼,距他的正前方不遠處就有一條小巷。
好像也不是很遠……
去看一看…說不定是迷路了呢?
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溫錦年沒多想,朝着前方走去。
小路上沒什麼人,因此人說話的聲音就會被無限放大。溫錦年安靜地貼着牆走,果不其然地,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小巷裡一點細不可聞的談話聲。
溫錦年驚喜地三兩步上前,剛想直接叫對方的名字——
“砰”的一聲,一樣東西摔在他的腳邊,在地上炸成了玻璃碎片。
溫錦年的心髒狠狠一顫。
“這點事情你都做不好……”不屬于詹天縱的聲音響起,像在冷笑,“怎麼了,一年多的同學情誼,你心軟了?”
詹天縱好像在反駁:“我沒有……”
“沒有?就你這樣辦事,這件事情什麼時候才能辦下來?”
這個聲音很熟悉。溫錦年抿了下嘴唇,開始努力回憶這個聲音的主人。
裡面的對話短暫地停了一會。半晌,才又聽到那個聲音響起來:“總之,今天必須把這件事辦了……包括你們班那個班長,之前和你說的你都幹了沒有?”
風予卿?
他們幹什麼了?
詹天縱弱弱開口:“能做的,都做了…”
“那就行。這些害韓姐退學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溫錦年忽然想起來了。
這個聲音……他在上學期半期考時,似乎就聽到過。
是那個,作弊的學生。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怎麼,你不想為韓姐報仇雪恨?”那個聲音又冷冷地笑起來,“再說了,你一點都不嫉妒他?不嫉妒他名列前茅,不嫉妒他明明性格那麼差,過的還是比你好?”
這個是……
在說他嗎?
溫錦年沒聽明白,卻也懂得了個大概。
所以……從始至終,詹天縱突然靠近自己,和自己套近乎,都是因為這個嗎?
“嫉妒啊,但…”詹天縱似乎猶豫了一下,“有個人,一直跟着他……好像叫池什麼…”
“哦,你說他啊。這有什麼好多慮的?不過就是他們兩個收買的小跟班罷了…除了會打點架還會什麼?”
大腦的血管也跟着一跳。随即,手指不自覺地收攏,指甲硬生生地嵌進掌心。
詹天縱猶疑地點點頭:“也是…”
“行了,去把那堆碎片掃進來點,别紮到别人了,”對方掐滅了煙,“他們現在應該都去玩兒了,我們準備準備。”
詹天縱得令,走到牆角邊,打算用腳把玻璃碎片劃拉進來一點。
可剛走到牆角,他就愣住了。
一雙漂亮的墨色眼睛,此刻卻十分犀利又憤怒地盯着他看。
對方從他身後走過來:“怎麼了?”
下一秒,眼前的陽光瞬間被一片陰影籠罩。
少年擡起頭,在他驚詫、不可思議和戲谑的眼神中——
溫錦年揮着筆記本,面無表情地照着他們的腦袋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