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習得差不多了……回頭你再鞏固一下這些内容,半期考大概率是沒問題的,”溫錦年給授課做了最後收尾,想起來什麼似的又加上一句,“上次買的卷子你還有嗎?”
屏幕對面傳來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音。兩分鐘後,池淮穆才答:“有。”
“我記得那上面應該有我講的題型,你把它找出來做一做,”他思考了兩秒,随後又繼續道,“明天你還有時間嗎?我打算再去圖書館補一點複習教材。”
“有,可以陪你去。”
池淮穆的臉重新出現在了屏幕裡。他臉上一如既往帶着很淺的笑意,語氣裡滿滿的都是誠懇:“溫老師今天布置的作業,我也會盡全力完成。”
“什麼盡全力完成,這是必須,”溫錦年理直氣壯地說完,又壞心思地恐吓他,“完不成的話,我可是會把下一次作業翻倍的哦。”
對方顯然沒上當。溫錦年看見,池淮穆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反倒因為他說的話而笑得更深。
“那準時完成的話,”他反過來問溫錦年,“溫老師會給我獎勵嗎?”
“獎勵”瞬間觸發了關鍵詞,讓溫錦年一瞬間想起了之前在教室發生的事情。
感受到了後脖子不正常的體溫,他連忙輕咳一聲,又開始裝若無其事:“要什麼獎勵…完成作業本來就是應該的……”
聲音越說越小,池淮穆隔着屏幕,都能聽清他碎裂的表面工程。
“可是沒有獎勵的話,”池淮穆玩味地壓低聲音,“我會沒有動力完成作業的。”
“但如果,溫老師可以給我一個——”
“嘟嘟。”
他故意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有意拖長了尾音。見着屏幕上的畫面已經切回了聊天框,池淮穆笑了聲,随即開始打字。
【^.^:溫老師,我還沒說完呢。】
【^.^:挂得這麼快,是不喜歡我了還是生氣了?】
【^.^:T^T】
【>.<:……】
溫錦年捂着臉,看着對話框裡對方發來的一條條“質問”,莫名覺得身上燒得更厲害了。
而燒得最厲害的,是嘴唇。
那天親吻的留下的感覺還在,酥酥麻麻的,脖子和腰側還有被掌心燙過的灼燒感。特别是,溫錦年現在一抱起那件校服,就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薰衣草味。
……
現在他還敢來這兒說,是不是不喜歡他?!
喜不喜歡,他自己不明白嗎?
【>.<:沒有。】
【^.^:什麼沒有?】
【^.^:溫老師,我沒聽懂T^T】
【>.<:…沒有不喜歡你。也沒有生氣。】
溫錦年在鍵盤上打了半天字,最後抿着唇,發出去了一條最小心翼翼的。
【^.^:好。】
【^.^:喜歡你。^^】
再一次被“喜歡”擊中的溫錦年,又一次無理由地感到了不知所措。他強作鎮定,選中了一個貓咪蹭蹭的表情包給對方發過去,随後立馬鎖了手機,打算糾結點别的事兒轉移一下注意力。
思考半晌,溫錦年決定坐到電腦前,開始修改之前發給X的文稿。
這是他修的第三版,X倒沒什麼意見,隻是他自己覺得不滿意,因此一次次拿回來,決定修到滿意為止。
這一點,X自然也沒意見。
【我最欣賞老師的就是這一點了。在我看來,發現自己的問題,然後勇于去改正,真的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看到他這麼說,溫錦年也不免好奇:【那,X老師會反複修改自己的畫嗎?】
【嗯……比起修改,我會更經常重新拿一張紙開始重新構圖。那些失敗的圖,對我來說,是很好的對照品。】
也對。
X發的大部分,都是畫在紙上的顔料畫。随意修改顔料畫,其實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都不太現實。
【那麼,繪畫會有瓶頸期嗎?】
【會哦。而且,經常。】
溫錦年眨眨眼睛,不免地感到好奇:【繪畫的瓶頸期是什麼樣的?就像我寫不出文章一樣,畫不出新的畫嗎?】
【簡單來說,是的。但繪畫的瓶頸期,遠遠比這個要可怕得多。】
【你會被剝奪很多東西。有時是靈感,有時是手感,有時是精力,很多很多。而無論被剝奪哪一樣東西,這都将成為瓶頸期的開端。】
【你時常會感到焦慮,迷茫,不安,甚至是失眠多夢,或者熬穿夜都不想休息,隻想把靈感撬出來。這種情況一久,就會有很多的畫師得抑郁症。】
溫錦年立刻想起了什麼:【哦這個,我之前也看到過,有些文手也會。】
【是的,現在看來,Y老師的瓶頸期好像挺少的,應該和Y老師的心态和生活有關系。當瓶頸期的時候,沒有心态,也沒有好的生活,那麼它就是緻命的。】
心态?生活?
或許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