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濟的聲音突然響起，吓得溫錦年一激靈，條件反射般往對方懷裡撲，手胡亂地松開，精确地抓到了衣領。池淮穆反應也不慢，極快地将他一抱，一翻身栽進了旁邊的雪堆後面。

沈濟團的一個有手掌大的雪球，就這樣從他們頭頂上飛了過去。

“哇，好躲！”見自己的計謀沒得逞，沈濟匆忙跑上來給人拍馬屁，“池哥，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身手就好啦！”

躺在地上的兩個人沒有回應。

“池哥？池哥？”像是怕對方下一秒跳起來打自己，沈濟邊喊邊小心翼翼地後退，“聽我狡辯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咻”的一聲，兩個同樣大的雪球從雪堆後面飛過來，精準地砸中了他的肩膀和額頭，冰得他嗷嗷叫。

“讓你愛玩，上當了吧，”池淮穆嗤笑着探出個腦袋，順手給身旁同樣笑得開心的溫錦年拍了拍肩上的雪，“我說啊……你還是得多長幾個心眼子才行。”

沈濟跳起來：“好啊你們！居然聯合起來對付我，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了！喂——小黎，小黎快來幫忙啊！”

趙黎撇了撇嘴，安靜地摘了耳機，蹲下身開始團雪球。

池淮穆見狀，也不甘示弱起來。他随手抓了把雪，放在掌心裡團了團，遞給旁邊的溫錦年：“你來丢。”

溫錦年得令，抓住雪球，費盡全力丢了出去。

這回，丢到了沈濟的外套上。

“喂，我說你們别得意——！”又無緣無故挨了個雪球的沈濟終于憋不住了，他團了一個更大的雪球，朝着兩人的方向用力砸了出去，“接招！”

溫錦年看着它在天邊劃過一條雪白的抛物線。半秒後，池淮穆的手壓在他的頭上，把他往下按了按。

幾乎同一時間，雪球又從他的頭上飛了過去。

池淮穆笑盈盈地低頭，開始悄聲和溫錦年吐槽沈濟：“他沒你厲害。”

“是嗎？”溫錦年眼睛亮亮的，也是被誇得自信了，“雖然很對不起沈同學……但我還想砸他。”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池淮穆笑着，又在他懷裡塞了個新的雪球，“自己團，想砸就砸，遊戲而已。”

溫錦年點點頭，捏着新的雪球，剛探出個腦袋就開始盲丢。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雪球自己裝了追蹤系統，總之，溫錦年的靶向很準。那麼些雪球，基本沒有空的，除了沈濟，還有小部分砸在了趙黎的身上。

自然，他們倆也沒少挨趙黎的雪球。

“哈哈！我就說我們小黎是無人能敵的！”沈濟見着趙黎中雪球，比自己中了還要高興，“你們現在認輸，我們還能給你們放條活路！”

池淮穆笑眯眯地低頭：“要認輸嗎？”

“不要，”溫錦年堅決地搖搖頭，把手放到嘴邊，卷成擴音器，“我們才不認輸呢——”

話音剛落，又一個雪球飛過來，擦着溫錦年的肩膀過去了。

“好啊，”沈濟笑着捏雪球，“那隻能一較高下了——！”

溫錦年也不認輸地舉起一個新團好的雪球。

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卻已經有了變小的趨勢。地上的雪越團越少，漸漸的，雙方都有些精疲力盡了。

可溫錦年還沒玩夠。他再一次團起一個雪球，費盡全力丢了出去——

這一次，沒有空，卻也沒砸到沈濟或者趙黎的身上。

而是……

“完蛋了！”認出那是誰後，溫錦年立刻偏過頭，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是林老師啊！”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林韻秋慢慢地、慢慢地轉過頭來，最終把目光定在了溫錦年的身上。

“溫同學？”她走近，有些意外地挑眉，“你們怎麼在這裡？”

溫錦年怔了一下。

這個該怎麼說？總不能說，他們全班都在操場上……玩雪吧？

又一個雪球飛過來，準确無誤地砸中了林韻秋的肩膀。她轉過頭去，卻見那裡站着的，是不知所措、并不自覺躲到了雪人身後的體育委員祝白凝。

“你們……”林韻秋本還有些遲疑，見到其他人，她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所以，你們課間操沒有在教室裡乖乖待着，都跑下來玩雪了？”

完蛋了！

千鈞一發之際，溫錦年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隻冰冷的手給攥住了。池淮穆的唇很輕地擦過了他的耳朵，隻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一個字：“跑！”

溫錦年立刻站起來，跟着他朝教學樓跑去。

越來越多的同學注意到了不對勁，紛紛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不多時，他們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恐慌，一個個地朝他們靠攏。

“快跑啊——”溫錦年聽見身後有男生在大聲喊，“班主任來抓人啦！”

女生的尖叫響起來，參差不齊，卻不難聽出這都是在表達害怕。與此同時，林韻秋半是嚴肅半是玩笑的聲音響起來——

“是啊，我來抓人了。最後一個跑回班級的同學，抽查上節課剛學的文言文！”

“什麼？”旁邊又有人喊起來，“這節課剛教完啊！老師饒命——”

雪仍然在紛紛揚揚地下。

溫錦年被擁在溫暖的人流裡。他眨着眼睛，輕輕撫去了眼睫上最後一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