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源軒今天穿着一襲白衣,和他平日裡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形象有所出入,狹長的眼睛盯着還沒放下手的程垢:“見義勇為是善舉,程先生這麼管教孩子可不對。”
張雯也反應了過來,連忙拽着程垢的衣角:“對,韋端是為了幫我!”
她的眼珠來回在兩人中間提溜轉,被段源軒瞥了一眼,又害怕地縮縮脖子躲在程垢身後。
“段總怎麼來了?”程垢吊兒郎當地手插兜,故意道,“呀,這衣服真讓人眼前一亮,我好久沒在鎮上見過了。”
段源軒沒有被他的陰陽怪氣給激怒,隻是淡淡道:“我也很久沒見程先生和和領養的孩子這麼親近了,莫非她是你的獨生女?”
“……”程垢被戳着了逆鱗,木着臉把張雯抓着的手扯開,然後嫌棄地一甩,“韋端,見着段總怎麼不打聲招呼。”
被點到的人沒反應,一直盯着腳尖,像沒有聽到他的話。
[自控-5]
系統:宿主,npc在對您說話。
韋端這才被喚醒,擡頭看向三人,然後自然地露出一個尴尬的憨笑:“段先生好。”
他從剛才就陷入了詭異的走神狀态,段源軒身上有股香味,很熟悉。
韋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神寺,但又有所不同,神寺的是一種燃燒的香味,讓人變得躁動,可段源軒身上的很冷。
寬大的長袖一揮,韋端的手腕被拽住,冰冷的五指抓得很緊,比檸檬水裡加的的冰塊還要凍人。
“案件交給警官,我送你回去吧。”
在被段源軒拽走前,韋端感覺自己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力度不大。他回頭看到地上一截被揉皺的煙,然後是程垢洋洋得意的神情,沖他比劃道:一切都是我算好的。
你算個啥。
韋端空着的那隻手沖他豎中指。
别以為他沒看出來,程垢那一巴掌就是沖着把他打成腦震蕩去的。
段源軒的豪華座駕嚣張地停在警局正大門,一路上經過的警員都恭敬地向他問好,态度不次于局長親臨。
段源軒在上車後才道:“警局就是些趨炎附勢的酒囊飯桶。”
少年不敢發表意見,隻是小心翼翼道:“先生在警局有官職?”
似乎是一個蠢問題,段源軒卻因此心情好了點,勾唇一笑:“沒有,不過錢比官職好使多了。”
他們經過了貧民區卻沒有停車,窗打開後傍晚的晚風吹進車内,潮濕的空氣裹挾着泥土的氣息,韋端安靜地看着外面的燈光逐漸減弱,遠離嘈雜的市區後耳邊隻剩下風聲。
段源軒帶他到了小鎮的最東邊——韋端第一天就想去但一直沒去成的車站。
荒廢的建築隻挂着半盞燈,不知道是被哪個頑皮的小孩砸的,地面還有細碎的玻璃。站台處的欄杆鏽得嚴重,軌道上爬滿了青苔,甚至還有一小簇一小簇的蘑菇。
“這是迷霧鎮連通外界的唯一方式。二十年前,我和我的家人就是坐着火車來到了這。”
聯想到他身上的喪服和程垢說的話,韋端不難猜到隻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他們兩并未互通過姓名,但段源軒想要他的信息簡直易如反掌:“韋端,你有見過你的父母嗎。”
韋端并沒有接收到角色本身的設定,隻是含糊地混過去:“沒什麼印象。”
“你所在的街道住着的全是孤兒。”段源軒一步步引導着他,“你想想,這麼多年你有在那裡見過超過三十歲的人嗎。”
不僅是三十歲,二十幾歲的都少見。
韋端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将裝傻充愣貫徹到底:“是不是長大了就不用住那裡了?程垢總是說長大了就能去富人區……”
“哈哈。”段源軒暧昧地擡起他的下巴,細細地看着少年的臉,“也沒錯,靠的是類似于你和我的關系進入富人區,又或者——”
通過一些更殘忍的手段。
有姿色的當情人,沒姿色當玩物,再不濟身體也可以拆開賣,總歸不會讓商品錯過最佳銷售期。
沒多少肉的下巴捏着手感不好,段源軒話說一半又不說了:“算了,你跟着我就對了。”
[段源軒好感+5]
韋端:他為什麼加,難道就好這口蠢的?
系統:該說不說,宿主您裝傻真的很有天賦。
韋端嘴角一抽:請不要用這種尊敬的語氣嘲諷我。
段源軒不開口,韋端也不追問,他們又站着吹了一會冷風就離開了。韋端回到家時是晚上九點。
門口放着一個樸素的點心盒,底下壓着他今天打工應得的酬金,上面是一張寫着張雯字迹的便簽:謝謝你的英雄救美!
哪有感謝還要自誇自己一下的。
韋端失笑,拿起盒子進屋,打開後發現糕點和他在咖啡廳打工時端給客人的一模一樣。
韋端:……
算了,好歹也花了二十元呢。
甜的膩牙的糕點很幹,韋端咬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叼在嘴上開始翻看之前借到的詭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