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酒醒後的林漾看着陌生的房間和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十分迷茫,有點後悔喝酒了。
從越梨的描述和現有的記憶,林漾想起了自己高考失利,經過一年複讀後,考上了紅尾樹大學的往事。
後因為自己喜歡攝影,加入了攝影社,并在那認識了越梨,隻是這時兩人并不熟。
由于技術和人緣都還不錯,有許多人找林漾拍照,校内、校外的都有。
因為漸漸起來,林漾也越發忙不過來了,急需找人幫忙。
聽說這件事的越梨自告奮勇,幫她負責約拍事宜,再後來兩人共同在校外租了間房,一室一廳。
——也就是林漾現在面前這個,二十多平方,擺着兩張單人床,牆上挂着許多照片的地方。
但即使想起了一切,林漾仍然覺得這兒很陌生。
這些記憶,仿佛是小學裡老師讓她背誦的課文一般。
每一個畫面她都記得那麼清楚,可又無比蒼白,就如同這些都是别人的人生,隻是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醫生告訴她,這是腦震蕩留下的後遺症。
可林漾從前隻聽說過腦震蕩會讓人失去記憶,難道還會将人對曾經體會過的事的感受都帶走嗎?
那這樣的過去又有什麼意義。
而夢裡那個光鮮亮麗的自己,為什麼感覺更真實——即使她現在能回想起來的畫面已經不多了。
想到這,林漾心頭莫名一顫。
突然,一通不加備注的陌生電話将林漾拉回現實。
她本不想接聽,隻是那串号碼仿佛已經見過上百次,林漾竟在心底默背出了那串号碼。
詫異之餘,林漾接通号碼,她沒有着急出聲,隻是靜靜等待。
曠久的等待中,連林漾都沒發覺自己的心跳加速,直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了話,她的心跳才瞬間歸于平靜。
“很高興你能來,合同我會通過她給你。”
什麼……
抛下了這麼一句令林漾毫無頭緒的話後,那人便挂了電話。
林漾隻能判斷那頭是個年輕男性,聽聲音還挺沉重的。
隻是再打過去那人卻不接了。
什麼鬼?神神秘秘的,神經病?
在腦海中搜索不到相關記憶的林漾決定不再思考,将杯中水飲盡後,便回到房内睡覺去了。
第二天,隻有一節大課的林漾早早下了課。
撐過早八折磨的她決定回去補個覺,剛開門卻撞見才準備出門上課的越梨。
“诶,林漾你回來得正好,這是劇方剛發來的合同和故事梗概,你自己先看看吧,我先去上課了!”
越梨将東西塞到林漾手裡後,勾着沒穿好的鞋,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跑了一半,一個急刹車拐回來接過林漾手裡的早點。
“謝了啊!給你帶午飯,老規矩,想吃什麼手機發我。”
“我現在就想吃午飯。”
沒能将早飯要回來的林漾捕捉到了「合同」這個關鍵詞。
原本還以為昨晚那通電話是誰的惡作劇,可手上的合同告訴她不是。
隻是給她打電話的人到底是誰?沒有來電顯示,卻這麼熟悉。
林漾昨天才剛向越梨表達了有參演的意願,合同就這麼快送過來,加上昨天的那通電話,多少有些奇怪,像是早就等着她一樣。
像選角這種事,劇組裡很多人都有決定權,隻是選用女一号這種重要的事,就沒多少人能插手了,因此目标基本鎖定在導演和投資商。
而據越梨的說法,她并沒有什麼表演經驗。
那麼這個導演不是什麼拍爛片的,就是有信心在短期内能夠迅速将一個素人的演技提升的大導,否則都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越梨不會給她介紹爛片,也不會認識什麼大導。
因此那通神秘電話是這個劇本某個投資商打來的可能更大。
所以她是個資源咖?
這倒是說得通她為什麼無法回撥那個電話了。
有錢人嘛,多少都是注重個人隐私,擔心留下證據什麼的。
但記憶裡林漾不認識什麼有錢人啊,她連這也忘了?
困意十足的林漾躺在床上,想着還是多睡睡覺,說不定會像昨天在夢裡又想起些什麼呢。
想到這,她百無聊賴的翻起了劇本來助眠。
劇本叫《紅橘》,講述了一個從暴力原生家庭中逃離的女孩餘曉林,打算在一個小鎮上開始新生活的故事。
在小鎮,餘曉林有了工作、接觸到了教育,也結交到了好友,正在她以為日子就像這樣會一天天好起來之時,卻突然發現好友的生活,實際上是被謊言編織的童話。
同時,幼時揮之不去的陰影找上了她……
林漾用手指搓撚着劇本的紙頁,卻遲遲翻不開那薄薄的一張。
困意席卷,林漾掙紮幾下,眼皮沉沉合上。
窗簾翻飛,溫暖的日光升上正空,漸漸灼人。
不知過了多久,林漾眉眼不停收緊,揪成一團,雙手無助而又急切的在床上抓着,冷汗細細密密布滿了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