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體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松田陣平擺弄着模型歪着腦袋思考。
最開始是無視。
明明處于一個教室上同一堂課,其他人的視線從來不會落在自己身上,偶爾對視也會匆匆閃開露出嫌惡的表情,觸碰到他的時候會故意大聲嚷嚷着“自己要被殺掉了”。
如果單單是這樣還無所謂。
松田陣平本來就對人際交往興緻缺缺,甚至在他和萩原研二、北原悠真之間,如果沒有前者的努力他們也許隻能止步于認識的人這一階段,就連平時的對外交往他們也向來喜歡交給萩原的。
松田陣平時懶得去做這些事,比起浪費時間和人交往他更喜歡琢磨着什麼時候能溜進萩原家的修車廠拆解(劃掉)幫忙。
而北原悠真和松田陣平相反,如果有必要的、需要他去做這種事的話他也能完成得滴水不漏,以讓所有人都贊不絕口的方式得到想要的結果,然而本人似乎因為經常自稱是靠譜的存在所以不想去理會幼稚的(北原稱)同齡人,因此對外北原悠真向來是維持着看不出情緒的面癱臉。
哦,他和萩也屬于幼稚的行列。
想起某個臭屁家夥摁着他倆的腦袋吐槽幼稚鬼的畫面......
松田陣平: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小卷毛撇撇嘴,垂眸盯着手裡新到手的模型,一眼卻看到了桌子上被人惡意塗上的痕迹。
“...啧。”
如果說冷暴力變成透明人隻是開端的話,後續察覺到松田陣平的緘默助長了來自同齡人的惡意。
最開始隻是撞到肩膀而已,然後莫名失蹤的文具,掉在學校水池的書包還有背上、書包上、留在桌椅課本上的塗鴉——
【殺人犯】
【惡魔】
【滾出學校】
【滾到監獄裡去】
握住模型的手漸漸用力,嶄新的玩具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抱歉呢,那些孩子不是故意的,大家啊...都被你父親那件事給吓到了。”】
【去死!】
【“稍微再忍耐一下好嗎松田同學,老師一直相信你是個不同的孩子對嗎?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殺人犯的兒子!!】
【“老師我啊一直都是相信警察先生哦,但是拳擊也是殺人也是對于那群孩子來講還是太吓人了,被恐懼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他們也相當害怕你父親呢,不過老師一直都認為松田同學不一樣,就算是那樣的家庭也會得到大家的諒解對嗎?”】
【惡鬼!!!】
【“你是和你父母不一樣的好孩子哦,松田同學。你看,按照老師的想法去做是不是和大家變得更友好些了呢。”】
【可怕!!!!】
“我說你啊,一直在這裡陰陰沉沉地很煩诶。”班級裡最活躍的學生也是其他人眼中的搗蛋分子,崇拜着不良很久的男孩狠狠踢了松田陣平的桌子一腳,迎着對方惡狠狠的眼神更是仰起頭不屑地冷哼:“殺人犯的兒子倒是像個真正的垃圾一樣在垃圾桶裡待着啊。”
“你這混蛋!”控制不住内心的憤怒起身抓住對方的衣領松田陣平舉起拳頭。
他眼睜睜看着剛剛還一副惡人臉的男生露出恐懼的表情,下一刻朝着其他人大聲嚷嚷:“松田陣平要殺人啦!救命啊!”
“我沒......”
“果然是殺人犯的兒子啊。”
“他應該住在警視廳被警察抓走才對。”
“就是就是。”
“你在幹什麼呢松田同學。”黑沼琴子一步一步走進教室,高跟鞋落在地上留下哒哒、哒哒的聲音,像是敲擊在心髒的鐵錘,她站在兩個孩子面前投下的影子仿佛栖息在深淵的惡魔擇人而噬。
莫名的恐慌讓松田陣平松開手,在那雙漆黑的眼睛裡仿佛呼吸都是一種負擔,被抓住心髒般的恐懼以及那一絲絲無法去除的不甘都讓他無法控制地垂下頭:“是他先動手的......”聲音再不複之前的響亮。
“松田同學你剛剛是想要打山田對嗎?”
“是他先......”
“是你!想要打山田的,對嗎!”一字一句,疑問句變成陳述句,在一衆學生的注視下黑沼琴子用更加不悅的語氣重複了一遍。
松田陣平身體僵硬:“......是。”
“松田同學,老師相信你會是個好孩子。”看着面前徹底萎靡下來的小卷毛,黑沼琴子臉上笑容漸深,聲音和緩帶着不易察覺的命令:“你是不會讓老師失望的,對嗎?”
“——松田同學?”
像那天一樣,無法反抗地、被黑影覆蓋:
“......是。”
相比起剛開學時冷淡的黑沼老師,這段時間展現出符合身份的溫和氣質的黑沼琴子得到學生的反饋比想象中更快。和更加冷漠注重自身隐私的成年人不同,小孩子通常更加容易接收不同并且擅長遺忘。
原本會在黑沼琴子面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孩子們在察覺到老師的變化後很快就将恐懼抛在腦後,如同大部分同齡人一樣聚集在老師身邊用憧憬的眼神望着他。
除了松田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