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把他們家當笑話看,她爸媽可能還覺得是誇他教導有方。
鐘向暖被父親粗魯地推倒在地,堂哥漠然置之地看着她被打,直到看見她出醜,才佯裝心疼假意阻攔。
鐘向暖看着堂哥嘴角含着的壞笑,做了一件自損一千的事情。
她用碗把堂哥的鼻梁骨砸得青紫。
看着堂哥的哀嚎,心裡沒有快活,隻有無窮盡的害怕。
爸媽搶了她的日記撕得稀碎。
在堂哥和他父母的斥責中,把他的美羊羊風扇砸的細碎。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有那麼大的力氣,能把那麼重的東西踩得七零八落。
“你想要嗎?”周渡野問她。
她不想要。
她很清楚自己。
得到了卻沒能力保護,久而久之,心态變化,對任何東西都沒有欲望,次次反應都會是下意識拒絕。
“媽媽,我們去買毛線吧。”鐘向暖拉着鞠夏茶想走。
鞠夏茶挺想要這些獎品的:“等等看看,你待會去抽個獎,看看能不能中個獎。”
“假如中不了呢。”鐘向暖拽着鞠夏茶的手想走。
“那就讓阿野上去寫字,他現在用左手寫的字可好了。”
鞠夏茶隻是下意識說出來了,等話說出口的時候,被鐘向暖捏了捏手心才知道話說錯了。
鐘向暖皺着眉看着媽媽。
哀歎一聲,真的防不勝防。
周渡野咬着腮肉,強忍痛楚,被猝不及防揭開傷口,他有些難堪。
他知道鞠阿姨是無心之舉。
周渡野握緊了拳頭,眼底沒有半分色彩。
心底的鈍痛不斷刺激着他。
他深吸一口氣,不斷告誡自己。
鞠阿姨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鞠阿姨,自己現在估計連左手都廢了。
商場人頭攢動,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下水道的老鼠。
陰暗、敏感。
對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應該大度。
周渡野松開了拳頭,他隻有左手能握拳,右手就像一個生鏽的工具,連完全伸直都做不到。
他的五指中缺了一根手指,誰都能看見。
他能感受到周圍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夏季校服沒有口袋,周渡野無法把自己最醜陋、惡心的東西藏起來。
他像是被人從下水道拎出來,明晃晃地丢在大街上供人玩樂,無處可藏。
鐘向暖走過去牽住周渡野的右手。
柔軟的五指與周渡野僵硬的四指相扣。
鐘向暖十指合攏,幫周渡野蓋好他的傷口。
周渡野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瘢痕處都沒有知覺。
除非用蠻力刺痛他,不然不會有一點知覺。
周渡野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這可能是下水道的老鼠當久了的後遺症。
鞠夏茶手足無措道歉。
“阿野,阿姨不是那個意思。”
周渡野努力揚起一個較為童真的笑:“沒事的,隻是有點餓了。”
很拙劣蹩腳的借口。
鞠夏茶過意不去,她懊惱自己就該聽女兒的話離開的。
“那我們去買毛線吧。”
周渡野乖乖點頭:“阿姨,我去試試吧,你說的沒錯,我現在用左手寫字确實寫的好多了。”
他想用這種方式讓鞠夏茶覺得自己不在意。
他明白,鞠夏茶是唯一能讓他和鐘向暖長期在一起的媒介。
“周渡野,你不用勉強自己的,不喜歡做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做的。”鐘向暖察覺到他的僵硬。
周渡野覺得鐘向暖這話說的不對。
因為他必須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才能得到想要的。
就像自己之前必須學狗叫、跟馬戲團的猴子一樣被他們耍才能得到食物。
他必須表現的聽話才能讓鞠夏茶喜歡自己。
他沒有掩飾自己右手的傷口,上前報名。
扮可憐,能讓大多數人不考慮任何因素,盲目的心疼他。
工作人員看他可怖的右手問他這是怎麼了。
周渡野軟下嗓子:“被壞人弄傷的。”
工作人員聽完,說話的聲音都放軟了不少,還特地給周渡野搬了一把椅子,讓他坐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