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向暖知道孫文鹿的媽媽不讓她吃肉,為了防止孫文鹿偷偷吃肉,她媽媽每次都會把她帶到教師食堂去吃飯。
“她不吃肉不會長不高嗎?”鐘向暖覺得孫文鹿媽媽的教育方式太可怕了。
孫文鹿才七歲,她媽媽就對她如此嚴苛。
周渡野額頭的傷口上貼着一副黑乎乎,這是鞠夏茶家裡的偏方,消腫的效果很好。
“她媽媽都不管她,我們管他幹什麼?”周渡野漫不經心地說,眼底一點都沒有小孩子該有的童真。
周渡野這話很像是在說自己。
他也沒有要沒人管。
如果不是鐘向暖,他早就死了。
鐘向暖把周渡野的黯淡看在眼裡,她知道他是被自己說的話給刺激到了。
她拉着周渡野在床上躺下,四肢舒展,擺成一個‘大’字。
空調被鞠夏茶調得有點高,他倆把那台喜羊羊風扇給搬出來吹風。
鐘向暖把被罩拉鍊,風扇吹出的風把被罩裡面吹鼓起。
“這樣是不是特别涼快。”風扇的風都被罩困在一起,裡面混着空調的風,特别涼快。
“嗯。”周渡野小小聲地應了一聲,情緒并沒有多大起伏。
鐘向暖翻了一個身,手搭在了周渡野的肚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抓繞。
“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吧。”鐘向暖說,周渡野安靜地聽着。
“以前有一個女孩,她爸爸媽媽不喜歡她,對她很差,明明他們對自己的侄子侄女就很好,可偏偏對他們的女兒就是很差。”
“但幸運的是,這個女孩的父母死掉了。”
鐘向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燒死的還是摔死的她忘記了,她也沒問過。
總之在她父母死後,她被當作一個皮球被各處亂扔。
幾位伯父在一起商量怎麼照顧她,他們都心照不宣地表示自己家不方便。
她的家沒被叔叔伯伯搶走,但是因為她交不起水電費,她照樣過得像流浪漢。
洗澡洗衣服隻能借助家裡泳池的水,要是想喝水,隻能從學校的飲水機灌水接到家喝。
沒有燈寫作業她就隻能在小區的花園和公共設施區域借光寫作業。
一開始有人問她為什麼要在這裡寫作業的時候,她還會撒謊說自己是在寫觀察作文,但時間久了,總有人能看出不對勁。
夏天的蚊子多,她坐在石凳上寫作業被蚊子咬得渾身都是腫塊。
有帶小孩出來玩的阿姨心疼她,叫她去自家寫作業。
但是卻被她的丈夫攔了下來。
她的丈夫說:“她爸媽都不管她,我們管她幹什麼?”
“她爸媽願意為别人的孩子送命也不想想她,說明這個孩子肯定有問題。”
鐘向暖就在這樣的條件下過了三個月,直到入秋,她用家裡炒菜的鐵鍋給自己燒洗澡水,結果卻不小心把自己燙傷了。
老師給她的奶奶打了電話,她才有幸保全這條命。
“然後呢?”周渡野開口:“她沒有等來那個保護她,心疼她的人嗎?”
等來了。
但卻是假的。
“沒有,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幸運的。”
周渡野聽完這個故事,竟然有種心心相印的感覺。
如果他能遇見她,他們倆絕對有共同話題。
鐘向暖覺得她父母很自私,她特别讨厭他們。
讨厭他們為什麼死了還要拖累她。
周渡野覺得有些冷,起身找了一床被子蓋上。
他和鐘向暖蓋着同一條被子。
“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周渡野聽見鐘向暖問他:“如果他遇見了那個女孩,你會救她嗎?”
周渡野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我如果沒有遇見你,那個時候估計還在撿垃圾,但你放心,我肯定會把撿破爛的錢分她一半的。”
周渡野其實想說,如果那個女孩願意和他一起撿垃圾,他會把賣垃圾的錢給她三分之一的。
畢竟人活在世上還是要自私一點的。
但是在暖暖面前,還是要大度一點,顯得他善良的。
鐘向暖有些困了,打着哈欠下床找拖鞋要回房睡覺。
周渡野急了,拉着她的衣擺:“你就在這睡吧,我房間大。”
鐘向暖果斷拒絕。
雖然她現在還是一個小朋友,但是思想上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
而且,她總是分不清周渡野,總是把現在的周渡野和上一世那個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周渡野弄混淆。
周渡野看着鐘向暖開門離開,心情沮喪郁悶。
一夜的狂風暴雨将桂花吹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