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向暖的唇瓣和眉眼長得像鐘父。
而琴姐的眉眼和唇瓣幾乎和她如出一轍。
“沒燙到吧?”琴姐擔憂地問了一句,摸了摸鐘向暖的腦袋,伸手時衣袖下滑,手腕間的疊戴金素圈镯撞在一起叮當響。
女人不缺錢,脖子和耳垂都帶着不菲的金飾,但是在這種小服務站上班,總顯得很奇怪。
琴姐看鐘向暖沒事,提着熱水壺走了。
這次出行一共是六個班,加起來快兩百個人,把服務站擠的滿滿當當。
周渡野和鐘向暖坐在一起吃零食,蛋卷很好吃,但是周渡野買的薯片和巧克力派更好吃。
“小朋友們可以互相交換零食吃。”小孩子很可愛,他們把自己認為最好吃的零食全都拿給了吳老師,吳老師也把自己帶的蛋撻分給了他們。
鐘向暖給小朋友們分了蛋卷還有周渡野給的爆米花。
“鐘向暖,我能不能用我的果凍換你的玉米片啊。”
說話的是楊晨,他手裡拿了七八個桃子味的果凍。
玉米片是周渡野的,剛才鐘向暖拆了一包給同學們分了,玉米片上裹着紅紅的辣椒粉,可好吃了。
鐘向暖下意識想答應,但是手碰到了包裝袋又擡頭去問周渡野。
“這是周渡野的零食,我問問他。”
周渡野在以前還是一個正常人的時候,經常和朋友互換零食,但是自從他沒了手指,被以前的朋友肆意侮辱毆打後,他再也不會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東西。
無論他對他們多好,他們還是會背叛他。
蛋卷的碎屑掉在了褲子上,周渡野低頭清理褲子,垂眸不語。
楊晨有些後悔,他想轉身就走,但是又怕傷害到周渡野,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周渡野,你想吃果凍嗎?我想跟你換。”
鐘向暖低聲跟周渡野說:“他想跟你換,你得給别人答複。”
周渡野把玉米片遞給他,還是沒擡頭:“給。”
楊晨受寵若驚地接過玉米片,把果凍放在他手上。
果凍上還殘留着楊晨的體溫,周渡野覺得這種溫度和感覺很奇怪,縱使把果凍放下,左手掌心依舊酥酥麻麻的。
鐘向暖動用了兩隻手才撕開了果凍的外殼:“給,第一個給你吃。”
周渡野接過果凍,甜膩膩地汁液流在他的手指上,就好像嬌嫩綻放春花溢出的花蜜。
有了楊晨的開口,陸陸續續也來了幾個同學跟周渡野換吃的。
他還是不說話,可是也沒拒絕别人了。
高萍琴拿着一塊抹布抹着玻璃。
昏黃的眼珠子四處遊蕩,在一群小孩子間遊走。
男孩和女孩很少坐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分開坐,區分男女很容易,從這群孩子裡找出漂亮的孩子更簡單。
因為漂亮的孩子無論在哪都會坐在正中間,坐在人群裡最耀眼的位置。
高萍琴看中了幾個女孩子,特别是那個穿着白裙子小姑娘,長得簡直跟童星一樣。
高萍琴借着建築物遮擋,迅速拍下了幾張不同小姑娘的照片。
把她們的臉和穿的衣服拍的格外清楚。
鐘向暖被高萍琴拍的很漂亮,盡管是偷拍的角度,高萍琴也在盡量還原鐘向暖的外貌。
小朋友們吃完飯可以去借服務站的電話給爸爸媽媽打電話,服務站的工作人員負責把小朋友的名字寫下來,之後還算話費。
排到鐘向暖的時候,高萍琴和藹可親地問她叫什麼?
“鐘向暖。”
“鐘靈毓秀的鐘,向陽的向,溫暖的暖。”
高萍琴的寫字的手一頓:“我好像跟你爸媽認識,你爸是不是叫鐘應,你媽媽姓鞠對吧。”
鐘向暖從小被教育不要告訴陌生人自己爸爸媽媽的名字,防詐騙也告訴她别人掌握你的家庭信息是很可怕。
但是看着女人有幾分相似的臉,鐘向暖還是不覺得女人是壞人:“嗯。”
女人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昏沉的眼珠子盯着鐘向暖看了好久。
鐘向暖被女人盯着有些不舒服。
距離發車的時候還剩一小時,吳老師催促大家趕緊打電話,排不到的就回車上,等到下一個服務員再打。
鐘向暖被吳老師牽到前面去時,女人的眼神還是停留在鐘向暖身上。
周渡野沒給家裡打去電話,他一個人躲在服務站的後面吃果凍。
這塊地被服務站的工作人員開發成了小菜地,旁邊還種了幾棵闆栗樹,闆栗已經成熟了。
周渡野不能和鐘向暖一樣,用手指撕開包裝皮,他隻能用牙去撕開。
草叢傳來悉悉索索的摩擦聲,有人在打電話。
“不行,不能拍那個小姑娘,我再給你找幾個。”
“我待會就把她們帶廁所去。”
沒說兩句,女人就跟電話那頭的人對罵起來。
“你還敢罵老娘,你出去睡男人我說什麼了?”
“你信不信我告訴你爸媽你喜歡男人,跟男人那個把後頭弄得亂七八糟的。”
周渡野蹲下身子,把自己完全藏在闆栗樹後面,等女人走了三四分鐘了才敢出來。
周渡野被任命為小組長,鑒于範敬諸的先例,沒人敢跟他唱反調。
周渡野在幼兒園的時候就是班長,所以對管理人的事務也算熟悉,處理起來也很得心應手。
他要分上廁所的人數,還要确保他們在十分鐘内回來集合。
男生先上,女生等男生回來,第三批就算女生先去,男生等女士回來。
周渡野讓鐘向暖最好不要去廁所:“廁所有壞人,你不要去。”
鐘向暖以為周渡野是擔心出現像上次在商場發生的事情:“我知道,我對上次的事情也有陰影了。”
孫文鹿好不容易脫離自己媽媽的掌控,一不注意就喝了三瓶牛奶,牛奶喝多了廁所也跑的急。
所以沒排到女生的時候,她卻非要去廁所。
既然做了組長就要有責任心,周渡野雖然不喜孫文鹿,但還是好心提醒:“你還是跟其他女生一起吧,你一個人上廁所不安全。”
“我上洗手間也要管,要你當一個小組長你以為你是班長啦。”
孫文鹿不服氣周渡野當上了組長,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周渡野見孫文鹿執意孤行不聽勸告,也不會在勸她了。
但是等出了事情可别怪他沒提醒,畢竟女廁所還不知道有什麼恐怖的人呢。
孫文鹿嫌棄廁所地磚髒,把蹲坑周圍要落腳的地方鋪滿紙巾才放心的上廁所。
“小姑娘,能不能借阿姨一點紙啊,阿姨上廁所忘帶紙了。”隔壁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孫文鹿不想借,畢竟她用的紙可是從國外進口的,可貴了。
但是又想起上次鐘向暖借自己紙巾,她覺得鐘向暖這點做的還是不錯的,她可以學習。
孫文鹿從口袋拿紙,完全沒注意到從隔間伸到她後面的手和手機。
“阿姨,給你。”孫文鹿側頭,小巧的側臉剛好入鏡。
女人用相同的套路又陸陸續續騙了幾個女孩子。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幾個女孩子圍在洗手池前說話。
流水聲嘩嘩,混着女孩子的說話聲:“剛才有個阿姨問我借紙,我不好意思不借,就把一包紙給她了。”
“也有一個阿姨問我借紙了,她把手伸過來的時候手上還拿着手機,說要借我拍照,真的好奇怪,我當時都害怕死了。”
“她也把手機伸過來了,就放在我大腿那一塊,好吓人。”
高萍琴把照片給了眼前的瘦高的男人。
“你真沒拍?”男人翻了翻照片,立刻不高興,眉毛一橫。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這個侄女害我和仲偉差點進局子了。”
高萍琴知道他上次偷拍小姑娘被抓現行,還鬧到警察來了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她的侄女。
“那是我侄女,你說話好聽點。”
男人翻相冊的手指不停,冷聲譏諷道:“你侄女知道你這個人嗎?”
“知道你是幹什麼掙錢的嗎?”
高萍琴不想跟男人廢話:“照片你拿走,把錢給我。”
孫文鹿心裡很不安穩,十指揪着自己的白裙子,總覺得剛才那個阿姨很古怪。
剛才聽了女同學之間的話後更覺得阿姨奇怪可怕。
她好像被人偷拍了。
但是她又不能确定,焦慮和害怕一瞬間撕扯着她的五髒六腑,一呼一吸都在發抖。
孫文鹿不敢去質問,去求助别人。
她害怕這件事是她杯弓蛇影直接吓自己,但是更害怕她偷拍了自己的照片。
照片如果傳出去怎麼辦?
“孫文鹿。”這是周渡野的聲音。
周渡野第一次開口跟孫文鹿說話,是為了鐘向暖。
“你現在是不是特别害怕,如果你想,我們可以合作。”
孫文鹿不見了。
吳老師和其他班的班主任已經找了她許久,但是都找不到人。
服務站靠近鄉下,往前開十幾公裡就是無數小路直通的鄉村,老師都害怕孫文鹿是被拐賣了。
考慮到孫文鹿家境特殊,也是惹不起的存在,吳老師先給孫文鹿的父母打了電話才報了警。
孫文鹿的爸爸是政府領導,三十二歲那年才有的這個獨生女兒,一聽到女兒不見的消息,血壓飙升,差點昏死過去。
孫況第一時間給派出所的所長,所長和孫況是大學同學,接到老同學的電話立馬帶人趕了過去。
高萍琴不知道不見的那個小女孩就是孫文鹿,站裡喊她幫忙找人她也沒推辭。
她在服務站一直都是老好人的人設,從來不跟人發生矛盾,所以警察在排查有嫌疑的人時,都沒往她身上多想。
高萍琴看着來來往往快把服務站翻個底朝天的警察,眼皮跳得厲害。
“就這個小姑娘,你看清楚記住了,穿着白裙子,要是看見趕緊打電話給我們說。”
琴姐看着照片上的孫文鹿,認出她就是中午自己覺得最漂亮的那個小姑娘,她偷拍的照片,就屬于她拍得最多的照片。
高萍琴害怕出事,趕緊給張權德打去電話。
“你趕緊走,好多警察來我們這了。”
“那些照片你最近也别拿出去賣了,客戶催我們就賠點錢,最近我們避避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