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褚沒有答話、目光沉沉,似乎在這石雕林裡搜尋什麼?
“看見東北角那個棺椁了嗎?”他忽然開口。
李舒雲聞言,随之望去,就見東北角貼近石壁處有一個奇異的石雕,較其他石雕大得多。石雕底部是一棺椁形狀的底座,棺椁的蓋子上雕刻一株巨大桃樹,桃樹之下端坐兩神仙形态的人物。
“打開棺椁!躲進去。”
“什麼?”
李舒雲有些疑惑,這些不都是石雕嗎?這棺椁真的能打開?餘光中,令狐褚的手裡還緊緊握着剛才那柄石作短劍...
既然這石雕的短劍能制住将臣,石雕的棺椁能打開,也就不足為奇了吧?
李舒雲感到身後的殺意如漫天風暴沙塵席卷而來,他雖竭力加速,卻仍不斷被拉近距離,脖頸邊擦過狠厲的一道風,他下意識往前俯身躲過。
這家夥就在身後了!
李舒雲将周身内力全都注入雙腿,霎那間,已至石棺前。
“推開它!”令狐褚喊道。
李舒雲往石棺上猛然一推,石雕整體震動着,沒有一絲縫隙的石棺與頂蓋間,竟真的滑開了一道口子。
将臣與他們的距離已不足十尺,李舒雲先将令狐褚抱到了棺蓋上,幫助其進入石棺内,狹小漆黑的石棺将令狐褚淹沒,隻留下一絲光線映着他一隻狐狸眼。
将臣忽然躬身躍起,跳向他們的方向,李舒雲以掌風帶起面前一座石雕,減緩将臣攻擊的速度。
“進來!”石棺内傳來令狐褚的聲音。
“可是...”李舒雲猶豫了。
這麼小的石棺,怎麼可能裝下兩個高大的少年。
“不想死就快滾進來!”
這是李舒雲第一次聽見令狐褚如此粗魯失态的話。
他剛躲過将臣一記爪擊,咬咬牙,一手撐着石棺表面,翻身躍進了棺椁内。
這石棺裡的空間,同他想的一樣狹窄。好在令狐褚提前側身給他預留了位置,這才讓李舒雲勉強藏進了半個身子,進入石棺後,李舒雲挪動身子,與令狐褚交疊着擠滿了石棺的内部空間。
将臣悚人的臉龐出現在石棺上方,李舒雲在石棺内就着一點光線,與那漆黑一片的眼眶對視。怪物的腦袋奇異地轉動着,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響。
“關上棺蓋。”
沒等令狐褚開口,李舒雲早在跻身進來時,便已經在嘗試關上棺蓋。這棺蓋及其上面的石雕大約有百來斤重,李舒雲躺着很難施力,費勁力氣才将棺蓋緩緩合上。
此時縫隙已經很小,李舒雲看不見将臣的臉龐,正當他以為危機就要解除時...
一隻骨爪探了進來!
尖利的指甲幾乎已經貼到了李舒雲的胸膛上。
想象中的疼痛感沒有出現,身邊忽然劃過一道劍氣,緊接着他的胸-前似乎壓下一塊重物。
“關上!”
和令狐褚的聲音一同響起的是讓人脊背發涼的凄厲尖嘯。
李舒雲沒有停下,繼續推動棺蓋,光線連同将臣的嘯叫一同被隔絕在了棺木之外。
逼仄黑暗的空間裡,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兩人不得不上下交疊擠壓着。
李舒雲早就知道令狐褚身上沒肉,哪哪都是骨頭,硬得很、硌得慌。眼下他一半的身子都死死壓-在令狐褚身上,這種被硬物硌着的感覺,着實不好受。
除了身上的不适,心裡的怪異感更加沉重。二人半天無話,隻是彼此聽着感受着對方呼吸的起伏,明确對方還活着。
受不了這尴尬的氛圍,李舒雲輕咳一聲,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我很重,壓你身上,你受得住嗎?要不我兩挪挪,換個位置。”
看不到彼此的面容,令狐褚的呼吸似乎重了些許:
“挪?”語調上揚。
李舒雲尴尬尴尬地抽-動嘴角。
是了,這裡哪裡像有空間給他們施展的,他搭話的意思過于明顯。好在他臉皮厚,并沒有放棄,繼續找話題:
“我們要待多久,等那個什麼?将...臣...走了嗎?可我也聽不見外面的動靜啊!”
“不會走,它一直在這。”
“不會走!”
李舒雲的音調驟然拔高,方才安下的心,這會又提起來了。
“不會走?那我們怎麼辦?萬一它從外面砸碎這個石棺?我們都得死,這石棺和外面那些石雕的材質一樣,那怪物一爪子就能炸成齑粉!”李舒雲有些激動,下意識想去看令狐褚的表情,動了一下,便聽見令狐褚的悶哼。
李舒雲趕忙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在我下面了。”
石棺裡的氣壓似乎低了幾分,令狐褚的聲音涼飕飕的,帶着明顯的不悅:
“它一會就會忘了我們在石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