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不老不死不滅的老東西，這麼健忘？”

令狐褚沒有理會他的調笑，而是繼續回答：

“那個怪物應當是活人受了什麼咒術變成僵屍，扮作将臣守護這處陣法。他隻能通過辨别氣息來追殺活人。”

“所以他不是真正的将臣？”

“若真是的？你還能活？”

“小爺我可是威天！”李舒雲情緒一激動就不由地動作，令狐褚當即猛咳一聲。

李舒雲隻好乖乖閉嘴，安靜下來，認真聽令狐褚的布道。

“這個怪物就是絕生的關鍵所在。”

“絕生？”李舒雲低聲重複。

他們經曆了絕明、絕聞、絕識，那麼此處的怪物應當就是為了徹底了解他們生命的——絕生。

“難道真的要死一回才能出去！”

李舒雲心裡煩躁，忍不住一拳擊在石壁上，石棺震動片刻又安靜下來。

“倒也不一定。”不知是不是為了安撫李舒雲的情緒，令狐褚突然開口。

“難道還有别的解法？”

狹小黑暗的空間裡傳來利刃劃過的聲音。相比之下，令狐褚那冷冰冰的音色，倒顯得悅耳多了：

“你在躲避怪物時，我看見了驅魔帝君的雕像，它手中的石劍制作精巧，我試着掰動，竟真的拿了下來。”

“就是你刺穿了妖怪胸口那把石劍。”

“是的，我隻是稍微一試，這石劍雖不能徹底斬殺妖物，卻能将它制住一時，所以方才我看到這個石棺，才叫你打開，躲進來。”

“這…石棺…有何特殊？”

李舒雲沒看懂這棺材上長樹的造型，但依令狐褚所言，再加上活人氣息難掩，二人躲進棺材後，那怪物竟真的尋不到他們，料想這石棺定然有說法。

“傳說人死後，魂歸幽都。入口處有一株桃樹，由神荼、郁壘鎮守。”

“你的意思是……這個棺材就是有幽冥入口？所以怪物才聞不到我們的活人氣息。”

“嗯。”

“那這麼說來，我們躲進棺材也算‘死’過了？這算是度過了絕生考驗了嗎？怎麼去下一處？”

“不知道。”

“啧～”每當李舒雲對令狐褚心生敬佩，這家夥時不時就給他潑上一盆冷水。

“但是我猜想，絕生之陣，陣眼還與怪物脫不開幹系。”

“不會是要殺了它吧？你把石劍給我，我去剮了它。”

黑漆漆的空間裡，傳來令狐沖的歎息一聲，似乎對李舒雲莽撞的性子很是無奈：

“不必……”

“我想這怪物原是被制成了石雕，活人氣息可令它複活。”

“石雕？它是石頭變化的？”

“我說它是将臣，因為它的外形以及臉部經文，與古書上所畫的将臣形象一緻。若隻是想用僵屍來殺死闖入者，不需要特地将其裝扮成萬屍之王，我認為……”

“什麼？”李舒雲像是話本聽到了關鍵之處，趕緊催促令狐褚說出謎底。

“幽王朝什麼都祭拜，什麼都想要，權力、财富…自然還有永生。将臣不老不死不滅，是前朝祭祀坑中常見的塑像。也許這怪物是活人被施咒後封印此處，平日以将臣石雕的形象存在，待有活人闖入，便會‘複活’過來，殺死闖入者。”

“那按你的說法，難道是他複活了，陣法就啟動了，要想陣法停住，難道是……”

李舒雲順着令狐褚的話語推測。

“等活人氣息消散了，沒準他能重新化為石雕。”

“可這隻是推測，我們在裡面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就這麼坐以待斃嗎？還不如讓我出去和他決一死戰，萬一我能用石劍……”大概是過于黑暗逼仄的環境使李舒雲有些暴躁，他摸着上方的石棺蓋子，想要出去。

然而沒等他打開蓋子，“咔哒”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突然卡回軌道的聲音，李舒雲突感身下一輕。下方堅硬的底部被打開，二人毫無預兆地往下滑去。

“靠！什麼鬼。”

李舒雲的叫罵被極速下滑産生的勁風給吹散。

兩人似乎落入了一處窄小黑暗的滑道中 ，石壁粗粝的凸起刮過後背、手臂。李舒雲被慣性推着撞上令狐褚的脊梁。他下意識在混亂中抓住令狐褚的胳膊，避免二人被突然出現的岔口分開。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唯有墜落的眩暈感愈發強烈。李舒雲方才受襲，身上衣物早被撕裂成了一片片，如今在滑倒中被粗糙的石壁磨去，上半身幾乎是不着片縷。結實的、赤裸的肌膚和石壁相觸，擦傷的疼痛感遍布上身。

“他爺爺的！”

李舒雲渾身火辣辣的疼，血腥味飄進鼻腔。

雖然看不清，但李舒雲料想令狐褚大概也好不到哪去，他雖衣物完好，但渾身都是骨頭，這撞來撞去的，怕不是要把那個病秧子撞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