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咬着牙不吭聲。
謝晏冷哼:“你以為不說話就拿你沒辦法了?”
擡眸示意,高柯随即走向刑架,取下一個精緻的木盒,打開呈到謝晏面前,裡面赫然是十餘根銅針。
高柯:“侯爺。”
謝晏薄唇輕啟,輕飄飄落下兩字:“上刑。”
阿力見狀,忽然大叫起來,身上束縛的鐵鍊嘩嘩作響:“幹什麼!你們要對我做什麼!你們這是屈打成招!我不服,我不——”
高柯眼疾手快,迅速拿起一根針從指甲與指腹之間的縫隙紮了進去。
刹那間,慘叫聲響徹牢房。
如果說方才宋暄還不知道盒子裡面的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現在也是徹底明白了。頭一次參與審訊,見着這般強硬的手段,不免有些愣住。
殺豬一般的叫聲還在持續,高柯順勢又把剩下的銅針釘了進去。
“害怕?”謝晏的聲音響起。
宋暄回神,搖頭。
謝晏以為他顧面子,不好意思說,頗為貼心道:“你第一來審訊就瞧見這場面,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不要不好意思說。要不,你先出去緩緩,等審完了再進來?”
宋暄:……
“不用。”
謝晏不置可否,收回視線。
“像他這樣的人,費再多口舌也說不出一句實話來,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之前遇見這樣的,磨了三天三夜也不說,所以後來明白了,隻有讓他痛了,痛得受不了了,自然什麼都說了。”謝晏解釋道。
原來如此,宋暄心想,差點以為謝晏和其他昏庸官吏一樣濫用刑罰。
阿力十根手指都被釘上針,鮮血順着手指流到扶手上。十指錐心之痛,非常人能忍受,阿力垂着頭,額頭上滿是冷汗,剛剛罵人的氣勢消失得一幹二淨。
高柯:“怎麼樣,說不說?”
阿力緩緩擡頭,僅僅是這一個動作仿佛都能牽扯到傷口,“嘶”了一聲。
“我不知道你們什麼意思,什麼大人?我沒聽說過。”
“呵,看來還是不願意說實話,來人,給他把鞋脫了。”高柯将手裡剩餘的針交給其他人。
一名侍衛上前,依法炮制,一根一根釘入腳趾。
終于在釘第五個腳趾時,阿力松了口。
“我說!我說!”
謝晏本想讓人來記錄阿力的證詞,宋暄已經主動提筆,一臉認真等着阿力開口了。
謝晏無聲笑了下,也就不說了。
隻聽阿力斷斷續續說道:“我隻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具體叫什麼……也不知道。隻有……隻有老大知道。”
高柯:“見過嗎?長什麼樣子?”
“沒有,老大不讓我知道,他們每次見面時都會把我們支開。”
高柯看向謝晏:“侯爺,這……”
謝晏眉頭一蹙,手指抵着颌角,沉思着。
“那你們造出來的銀兩運到哪裡去了?”謝晏問。
阿力:“每月會選好時辰……把銀子運到城北的一個荒廟,然後有人來接貨。”
“是誰?”
阿力搖頭:“我們都是隔着門對暗号,對上了我們就從後門撤離,等我們離開了接貨的人才進來取貨。”
審訊室一時陷入寂靜,隻聽見阿力時不時的抽氣聲。
這時,一道悅耳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侯爺,你看看這個。”
宋暄從袖子裡摸出一錠銀子來,放在謝晏面前。
謝晏微微疑惑:“這是什麼?”拿起銀子後就發現了不對。
“礦場的銀子?”
宋暄點頭:“是。侯爺你看底部的印紋,與戶部發行的,有什麼差異嗎?”
謝晏看了眼高柯,高柯立馬從兜裡掏了一錠出來。将兩個銀錠放在一起對比,無論是成色、花紋,還是底部刻着的“明崇”二字,看起來都别無二緻。
“樣式、字的篆刻完全一樣。”謝晏沉聲道,瞬間就明白宋暄想說什麼。
一個野作坊是怎麼做到仿制出的銀錠在外形上與戶部發行的一模一樣呢?這其中有什麼貓膩?若不是親眼所見這些人将銀和鐵混合造銀,連他都不敢保證立馬分辨出來。
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地沒說話。
見阿力是真不知道更多的了,謝晏讓高柯将他送回牢房去。
“去吳建面前晃一晃,其餘的什麼也不要說。”謝晏吩咐道,“再把他帶上來。”
很快,吳建就被帶上來了,坐在剛才阿力坐過的刑椅上。
“怎麼,還是不說?”
吳建不答。自他坐下後,視線就一直黏在宋暄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