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蓦地一震。
是他剛來京城時住的那家客棧,店小二說東家手上就有這樣的疤痕,紅色的疤并不少見,但形狀呈交叉就不常見了。
阿沙勒是那個客棧的東家!
他與那樁案子有關……禁藥!宋暄回想着當時的細節,所有人都繩之以法後,唯獨客棧的東家不見蹤影,甚至神秘得連店裡人都沒見過他。
宋暄将目光放回阿沙勒臉上,剛剛他的反應宋暄可沒錯過,而且抓到阿沙勒的時候,他那時的狀态很奇怪,難道——
宋暄忽地起身,來回踱步。
謝晏不明所以看着在自己身後摸着下巴來回走動的人,正欲說什麼,宋暄猛地停下。
他一個箭步跨到阿沙勒面前,雙臂撐在椅子扶手上,直視他的眼睛。
“你昨晚服藥了。”不是疑問。
阿沙勒立即道:“什麼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宋暄笑了一下:“是嗎?那為何昨日你連一個女子都打不過,還被捅了兩刀,這合理嗎?”
“我不過是喝醉了酒,誤會而已。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謝晏見宋暄遊刃有餘,便雙臂抱胸,好整以暇看着兩人交鋒。
“怕是你自己都不記得昨晚是什麼樣了吧,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宋暄坐回謝晏身邊,“你右肩被刺倒地後,衙役上前按住你,一開始你疼痛難忍,可不知為何,不一會,你就開始急促喘息,随後渾身開始抽搐,手指痙攣,甚至還抓傷了衙役。但有一點很奇怪,你知道是什麼嗎?”
阿沙勒看似很平靜地聽着,實則瞳孔微不可見的顫動。
“你的眼睛,”宋暄指了指自己的雙眼,“瞳孔散大,目光呆滞,仿佛完全失去自主意識。”
“這不禁讓我想起一種藥物,服用後也是這樣的反應,并且數月前,這種被大虞列為禁藥的藥物曾在京城出現。”
“你說呢?來福客棧的東家。”
阿沙勒瞳孔驟縮,瞬間慌了心神。
他怎麼會知道……
阿沙勒的慌亂暴露在兩人面前,使得宋暄更為确定自己的猜想。他不給阿沙勒喘息的機會,繼續道。
“你不僅自己服用了禁藥,還是曾經售賣禁藥的人。”宋暄緩緩道:“你和羅平是什麼關系?或者說你和王家是什麼關系?”
阿沙勒猛地瞪大雙眼,一連串的信息擊打在他心上,讓他陷入震驚。
謝晏側頭看向言之鑿鑿的人,當即揚起嘴角。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他僅僅給了那麼一點提示就能想到這麼多。他不由得感歎自己真是慧眼如炬。
在宋暄之前提起阿沙勒這人時,謝晏就派高柯暗中調查了一番。隻要在京城有生活過,就不可能和其他人沒有交集。有人向高柯說,他見過這人,還不止一次,經常見他去一個地下賭坊。
或許别人不知道,但這種消息瞞不過謝晏。那個賭坊的真正主人是王氏,也可以說是王氏的暗樁。
高柯混進去打探了一番,确認阿沙勒是這裡的常客,隻是近日沒來了。再結合阿沙勒是從羅平嘴裡說出來的,以及之後的閉口不談。
所以謝晏方才詐了他一下,從他的反應來看,他與王家的确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謝晏心想,沒想到阿暄還從中挖出這麼大的信息。
阿沙勒支支吾吾道:“什……什麼羅平什麼王家?你到底在說什麼?”
“為什麼要殺人?那兩位姑娘與你無冤無仇。”
“我沒有!”
宋暄哼了一聲:“還不承認,羅平親口指認,是你奸殺了她們。”
“放屁!”阿沙勒大聲道:“明明是他先把那個臭娘們——”
阿沙勒高亢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嘴唇翕動半晌也沒再說話。
“哦,不是說不認識嗎?”宋暄悠悠道。
“我……我……”阿沙勒眼珠瘋狂轉動,忽而頓住,仿佛下了某種決心,“人是我殺的又如何,大不了你們把我也殺了,老子不怕你!”
謝晏忽然笑了:“你的确該死,不過在你死前,把你知道的都給我說出來。”
阿沙勒咬死不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看着他又開始裝傻,宋暄就氣不打一處來。這種人活下來隻會禍害他人,死一萬次都不足惜,偏偏他身上又藏着秘密。
宋暄有種非常強烈的預感,這個秘密涉及的不隻是王氏。
謝晏又問:“再給你一次機會,那個地下賭坊你也不知道?”
阿沙勒不語,甚至避開眼神交彙,将沉默進行到底。
看來他是打算嘴硬到底了。
緊接着,謝晏起身,順帶把宋暄也拉了起來。
宋暄莫名,用眼神詢問:做什麼?
謝晏隻是笑笑,然後用堪稱溫柔的聲音說道:“待會兒的畫面小孩子不可以看,你先去外面等我。”
宋暄登時瞪他:“什麼我不能看?你要幹什麼?”
謝晏邊哄邊把人推到門外,絲毫不給宋暄反駁的機會,輕拍了下宋暄的後腦勺,同時給門外的高柯使了個眼色。高柯一看便知,飛快進了門,再順手關上門。
被關在門外的宋暄氣得狠狠踹了門幾腳,咬牙切齒道:“死謝晏!”
“砰”的一聲關上門,再次回頭面上一絲笑意也無。謝晏冷厲的眼神與阿沙勒對上,阿沙勒瞬間打了個寒戰,他本能的開始害怕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
謝晏:“我剛剛已經給了你機會了,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幫幫你。”
話音剛落,高柯就拿着一柄鉗子上前。在阿沙勒恐懼的眼神中,鉗子夾上了他的右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