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禹特意給宋暄批了幾天假。所以從王延下獄起他就沒再參與此事,天天與謝晏面對面,宋暄默默吐槽,還不如讓他去大理寺幹活呢。不過他自然不會真的以為張禹是體諒他辛苦,至于具體是因為什麼他也不會去問。
難得的休息日,日上三竿了宋暄也沒起床。謝晏也縱容他睡,畢竟昨日睡得晚跟他也脫不了關系。他那屋沒有他的允許下人都不會進去,所以宋暄睡得很舒服。
謝晏一早就起了,在院裡練了一整套槍法,還和高柯切磋了一下。汗水洇濕了衣衫,謝晏便将外衫脫掉,隻着一件束袖單衣回了屋。
瞧見床榻上還隆起一個小包,謝晏勾了勾唇。給自己斟了一杯水,再擦了擦身上的汗,謝晏一步一步朝床邊走去。
宋暄巴掌大的臉埋在被子裡,墨黑的睫毛不時顫動,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謝晏心情也格外舒暢,擡手碰了碰羽扇般的睫毛。
宋暄偏了偏頭,但沒睜眼。
謝晏又碰,還順帶在他臉側撓了撓。
還是沒醒。
謝晏一樂,像是玩上瘾似的,兩根手指捏住了宋暄挺翹的鼻子。
這次宋暄終于有動靜了。隻見他蹙了蹙眉,緩緩睜眼。因着意識還沒回籠,瞟了眼面前的人,也不知道看沒看清。旋即,宋暄打掉在他臉上作亂的手,翻了個身背對謝晏,嘟囔了一聲,平穩的呼吸便再次傳來。
“……别弄。”
這可把謝晏看笑了,小東西還不搭理他。
下一刻,宋暄才翻過去的身子便又被翻了過來,徑直被拉了起來。這下宋暄徹底醒了,睜開琉璃般的雙眼怒視搗亂的人。
“你煩不煩!”
謝晏但笑不語,忽然看見他脖頸處的幾處紅痕,眼神瞬間變得晦暗,一個俯身宋暄的背脊便重新抵上了柔軟的棉被。
謝晏狠狠碾過那張淡紅色的唇,霸道地掠奪呼吸,攫取着屬于宋暄的氣息。
宋暄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一片狂濤,撲面而來的浪潮将他拽入水底,空氣越來越稀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在謝晏肩頭,可是沒有用,謝晏不容置喙握住他的手腕,繼續加深這個吻。
半晌,謝晏終于大發慈悲。
宋暄胸口劇烈起伏,眼珠水光洌滟,仿佛被水洗過。
此刻,兩人鼻尖相距不過咫尺,呼吸交纏。看着身下安靜下來的人,謝晏玩味笑道:“怎麼不罵了?”
宋暄語塞,自覺說不過這人,别過頭不想理這個禽獸。明明他先來吵自己睡覺,還欺負他,昨晚也是!
謝晏見人不說話,身子往下一壓,兩人貼得嚴絲合縫,近得不能再近了。眼瞧謝晏又要湊上來,宋暄終于憋出一個字。
“……臭。”
謝晏動作猛地頓住,不可置信看着身下人:“你說什麼?!”
宋暄鼻子動了動,又道:“你身上臭。”
謝晏:“……”他這是被嫌棄了?!
他表情凝固坐了起來,擡起手臂有些僵硬地低頭聞了聞。
也還好吧,不就有點汗味嗎,這多男人啊!不過等謝晏餘光看到皺眉的宋暄,内心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英明神武的形象沒了!他玉樹臨風的形象沒了!他堂堂侯爺,竟然被嫌棄了!
謝晏握緊拳頭,猛地起身,頭也不回出了門。
半晌,宋暄“噗呲”笑出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直到笑得太急嗆到自己才停了下來。
笑夠了他才慢悠悠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銅鏡前。脖子上赫然有幾處衣領擋不住的紅點,一看到這個宋暄就氣得咬牙。
謝晏莫不是屬狗的,逮着哪咬哪。他這樣怎麼出去見人!宋暄邊腹诽邊換了件高領子的衣服,直到紅點全被遮住才松了口氣。
剛邁出屋子,宋暄就被眼前的畫面驚住。
謝晏不知什麼時候換上了一身墨色,在陽光下還隐隐能看見金線流動,腰戴白玉佩,頭發用玉冠高高束起。手持折扇,倚在回廊柱上,露出高挺的鼻梁和鋒利的下颌。
宋暄看得乍舌,好奇地朝他走去。
在距離謝晏十步遠時,一股濃郁的檀香味飄來。不用聞,就謝晏站的那片區域充滿了香味。
宋暄心下了然,甚至覺得好笑。原來是自己剛剛傷着了堂堂侯爺的自尊心,特地來挽尊了。
等宋暄走到他旁邊時,謝晏才故作姿态,仿佛才看見宋暄,眼皮半擡,一臉孤傲道:“找本侯什麼事?”
蹲在不遠處的高柯嘴角直抽抽,完全沒眼看他孔雀開屏的主子。
宋暄忍着笑,朝謝晏拱手:“下官來欣賞侯爺的雄風,果真是令人欽佩。”說完便憋不住笑了出來。
少年眼尾彎起,睫毛随着動作一點一點顫動,陽光下,是一張比日光更耀眼的笑顔。
謝晏第一次看見宋暄笑得這麼開心,他忽然覺得自己丢點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許是想到這,謝晏也不端着了,手抵着唇咳了幾聲,問:“怎麼樣,本侯還臭嗎?”
“香,侯爺是全京城最香的人。”
聞言,謝晏拼命抿下的唇角還是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見謝晏恢複正常了,高柯才斂去笑意,走上前。
“侯爺,宮裡傳來消息了。”高柯說完朝宋暄方向看了眼。
宋暄:“我有點渴,出來忘喝水了。”
謝晏拉着宋暄:“無妨,說吧。”
這倒是讓高柯驚了一下,侯爺一向公私分明,一般談這些事時都沒其他人在場,看來侯爺是把宋公子當做自己人了。
既然謝晏發話了,宋暄也不客氣,就在主仆二人旁邊聽了起來。
“二皇子被禁足了。”
“哦?”
“昨日太子帶着王家一子弟進了宮,随後陛下就下了禁足令,淑妃去求情,連陛下的面都沒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