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與王氏的這場鬥争，王氏落敗已成定局，唯一的捉摸不準變量就是二皇子。無論王氏背靠二皇子犯了什麼事，皇帝不會怎麼明面懲治他，畢竟他都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張氏若是想徹底消滅王氏的勢力，那麼就繞不過二皇子。
宋暄隐約猜到他們會在二皇子身上做文章，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謝晏聞言冷哼道：“咱們這位陛下可不是念舊情的人。”
宋暄愣了愣，他從中聽出一些别樣的意思。奇怪……皇上不是一向看重謝晏，甚至對他的信任超過自己兒子，怎麼謝晏的态度卻有些怪。
謝晏忽然看向宋暄：“想什麼呢？”
宋暄回神，道：“我在想太子究竟說了什麼，讓陛下突然關了二皇子。”
“無非兩種情況，要麼二皇子被污蔑，冠上莫須有罪名，要麼就是王氏犯下的這些罪二皇子也參與其中。若是沒人說，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到此為止了，可一旦有人捅了出來，陛下是不想處置也必須得處置了，二皇子這次怕是栽了。有句話不是說了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宋暄想着自己來京城後的所見所聞：“所以陛下這是騎虎難下了。太子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二皇子經此一役不再是太子的對手了。”
“也不見得。”謝晏扯了下嘴角
高柯有些擔憂：“兩黨之争必有一傷，以後的朝堂太子獨大，恐怕就是張氏隻手遮天了。”
謝晏卻搖了搖頭，以他對明崇帝的了解，他絕不會放任太子獨大，而且，他膝下也不止這兩個兒子。
＊＊＊
隔了三日，宋暄回了大理寺。
果真如謝晏所說，二皇子以及王氏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張氏同朝堂超八成官員聯合上書，求明崇帝嚴懲二皇子與王氏。在此基礎上，張氏不知還從哪裡拿到了一份按了受王氏殘害百姓的手印列罪書，呈給了皇帝。
這些百姓還自發組織到皇宮門口跪拜，求皇帝還他們一個公道。
幾方施壓下，即使是明崇帝也沒有辦法保下二皇子了。
終于在前天早朝上，明崇帝下了一道聖旨。
——王氏違反大虞律法私售禁藥，更濫用職權強占民産、欺壓百姓，引發民憤罪無可恕，依律當斬。二皇子剝奪皇籍，貶為庶人，流放邕州。
聖旨一出，百姓皆大呼“陛下萬歲”。
這樣的結果張仲義和太子都非常滿意，從此以後朝堂左右再無人能敵，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宋暄今日回大理寺便是受張禹之召，王氏便是今日處死刑。
不愧是昔日京城的第一大世族，整個大獄裡滿滿當當都是王家人，有老人，也有青年和小孩，他們擠在一堆，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盯着來往的人。
宋暄看着這畫面，心裡五味雜陳。盡管王氏罪惡滔天，但裡面不乏有清白之人。世事瞬息變化，沒人能預知之後的事。
再往前走，便是王延的牢房。他的“待遇”比其他人好多了，一人單獨住一間。不知是衙役有心羞辱還是受人吩咐，王延的牢房裡蔓延着一股惡臭味，是他的排洩物。見感覺到有人站在面前，他才緩緩睜眼。
張禹對他依舊尊重：“王老，下官今日特來送您一程。”
王延嗤笑：“少來惺惺作态，我落到這個地步不就是你們的手筆。”
“王老此言差矣，若是你們沒做，誰也沒辦法污蔑您。”
王延：“你們比起我又好到哪裡去？張仲義之前也不過一介九品小官，若不是賣主求榮，能有今天的地位？多說無益，老夫輸了便是輸了。”
張禹不再多說：“那便請上路吧。”
王延昂首挺胸，目不斜視跨出牢門，這一出便意味着王氏昔日在大虞朝堂隻手遮天的輝煌落幕了。
此後，大虞朝堂經曆了一次大換血，太子至此站位腳跟，張家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
宋暄也迎來了一段清閑日子，京中百姓安居樂業，甚少有犯罪之事發生，俨然一幅政通人和之象。
更高興的是，他哥終于從幽州回來了！他收到信時千機營距離京城不到三百裡，也就是說今天他哥就能到京城。
宋暄馬不停蹄趕回自個家，希望他哥不要發現他與謝晏之間的事。
站在自家門口，看着一看就許久沒人居住的房子，宋暄陷入了沉思。面無表情轉頭看向硬要跟來的罪魁禍首。
謝晏正從馬車上下來，好死不死還來了一句：“喲，你這都不用我說，你哥都知道你家沒人住。”
宋暄：“……”你還好意思說。
謝晏上前攬住他肩膀，被打開也不惱：“放心吧，本侯爺保管給你收拾得幹幹淨淨。高柯！”
“來嘞。”高柯身後領着數十個仆從，都是侯府的人。
高柯一聲令下，十來個人一下湧入小宅子，一半人揮舞着掃帚，一半人拿着抹布，小半天時間，宋宅就煥然一新，比他們剛搬進來時看起來還要新。
圓滿完成任務後，高柯便領着人全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宋暄。他一直都知道侯府的下人訓練有素，隻是沒想到效率這麼高。看着亮堂堂的院子，對謝晏的臉色有好了起來。
“阿暄可還滿意？”謝晏悠哉悠哉搖着扇子。
宋暄點頭：“嗯，還行。”
“那大舅哥回來了，阿暄可得好好誇誇我，我可是答應他照顧你。”
宋暄：“誰是你大舅哥！少往臉上貼金了。”宋暄都不好意思說他，照顧？他的好好照顧就是逼他做那羞恥之事？還威脅他！
宋暄思緒一滞，好像隻有開始是威脅，後面對他還挺——
等等，你想什麼呢！宋暄在心中給了自己一錘，無論怎麼，都是他威脅你在先，你怎麼還說起他的好來！
然後謝晏又慘遭一個白眼。
“阿暄！”
門口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是孫瑞雨。宋暄正奇怪呢，就看見他背後的宋義。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