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中,章元好奇道:“蕭先生為何将茶扔了,可是泡的不好嗎?”
“很好。”蕭先生答道。
“那如此珍貴的茶為何隻喝了一口就扔掉呢?”
蕭先生笑道:“我喝茶有些習慣,無論茶葉好壞,凡泡好後都隻小品一口,若喝第二口這茶就不是原本的滋味了。這個習慣持續多年,到了後來,品過一口後連用過的杯子都不會再碰,要泡新茶必須換用新杯新壺,因為這個緣故我家中堆積了很多舊杯子。我嫌煩,現如今索性就都扔掉。”
章元聽了也不免覺得蕭先生喝茶的方式奢靡,便說道:“先生這樣的喝法,學生還是第一次聽聞。往常隻是家中教導,喝茶不可喝盡,那種的沒有修養。”
蕭先生聽了,哈哈大笑:“那般就更不可取,如同驢馬飲水,粗魯不堪,不是品茶的姿态。”
祝英台聽了蕭先生的話,想到那天馬文才将她端的茶一飲而盡,不覺笑了一下,在茶幾下朝着馬文才挑起大拇指,小聲對他說道:“文才兄那天真給面子。今天聽蕭先生如此說,才知道你犧牲有多大,竟然自比...哈哈哈。”說着,就自己先笑了起來。
馬文才轉頭,淡淡的瞥了祝英台一眼,随後眉毛輕輕一挑,轉過頭淡定的喝自己杯中的茶。
等學生們喝完自己的茶,蕭先生又和大家讨論了一些茶葉的采制方法。
“我提到的這個方法,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市賣的茶裡沒有如此炮制的。大家要是想嘗...”他頓了一下,同學們以為他要說可以送一些給大家,都翹首以盼。結果,蕭先生說道:“可以自己動手制作。”
說罷,他看着學生們一個個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輕笑出聲。這一笑如月出輕雲,日華冰雪,簡直美的無法言說。學生們再次看呆。
蕭先生起身,學生們也跟着他的動作齊齊仰頭。
“想做一個懂茶的人,基本的茶知識當然要了解,但是情操的培養卻要在知識之上。這直接體現了一個人的素養,審美,性情,甚至是内在的思想。”
學生們紛紛點頭。
“茶是與植物的交流,這是一種感覺,如果建立和培養得當,幾乎是立刻你就能識别出一個茶的好壞。”
學生們再次點頭。
“但是也不能真讓你們此刻去種茶。所以我這裡有一個既能陶冶情操,又能與植物交流的辦法,就是養育自己的盆栽。”
“好主意,好主意。”學生們想也不想的齊聲贊同。
“愛菊的人就去養菊,愛蓮的人就去養蓮。蘭花難養,不過若是喜歡的也可以嘗試養一養,還有文竹,黃山松,梅花,或者牡丹,海棠,茉莉,等等這些,都可以。我隻要求一點,那就是自己取材,不要買現成的盆景。這算是一個作業,等你們離開書院的那一天,每個人給我一個你們自己養的盆栽做禮物,如何?”
“好。”漂亮先生說話,學生們沒有不應的。
“好。”祝英台也跟着回答。等下了課,祝英台才問馬文才道:“對了,剛才蕭先生讓我們幹嘛來着,買盆栽?”
馬文才雙手環抱在胸前,沒好氣道:“你剛才答應的那麼起勁,現在問我?光看嘴動了,話是一句沒聽,是吧?”
祝英台忙不疊的點頭:“還是文才兄了解我啊。”
“那你問别的美男子,讓他告訴你先生說什麼了,别來問我。”說完,就帶着一股無名怨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水榭。
“诶,好好的怎麼生氣了。”祝英台撓撓頭,不明所以,趕緊追上去問情況。
“你怎麼了?”祝英台想了想馬文才剛才的話,指着他笑道:“哦,你嫉妒蕭先生的美貌?”
馬文才沒好氣的白了祝英台一眼,沒有說話。
見馬文才是如此反應,祝英台驚訝道:“不是吧,真的啊。這完全沒必要呀,反正比也比不過,簡直是高下立判。”
馬文才停下來,直直的看着祝英台的眼睛,咬牙道:“存心氣我?”
祝英台見馬文才一臉吃癟的樣子,瘋狂抿嘴憋笑,在破功之前将頭轉向一邊,“我承認心情是有點舒爽。”
馬文才被氣笑了:“呵,好。”說完,腳步一轉,就往前院方向走。
“哎,你去哪?”
“去找吳監院聊聊天。”
“啊!不能!”祝英台立刻反應過來他要幹嘛,趕緊拉住馬文才:“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次吧。”
“你剛才嚣張的勁頭呢?”
“不嚣張,不嚣張。”
“你剛才不是笑的挺開心?”
“開心是挺開心的。但是,欸,你不能總拿這個威脅我。”
“威脅?”馬文才冷笑:“這次還真不是威脅。其實吧,把你送回去也好,省的你天天看了這個想那個。”
“?我想什麼了?”祝英台不明白。
馬文才看着祝英台的眼睛,待要張口又一猶豫,最後忍不住說道:“你别嫌我說話難聽。以蕭家的家世,公主都配不上蕭道元。他即便娶親,也是從一隻手能數的過來的那幾個世家中挑人。”
“啊?”祝英台眨了眨眼睛,随後才反應過來馬文才在說什麼。“你在說什麼?誰想哪個了?你還說我腦子奇怪,我看你才奇怪。我隻是單純的欣賞美人,就和欣賞美景一樣。我對蕭先生全無了解,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怎麼會看到他就想起終身大事呢?你怎麼想的。”祝英台一臉鄙夷。
馬文才看祝英台說的認真,不似哄他,可見是自己想歪了。遂收了火氣和妒意,抑住想要上揚的嘴角,傲嬌道:“這還像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