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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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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高懸,藍得發暗的天幕之下,一隊囚車正緩緩行進在熱浪灼人的戈壁灘上。

這隊囚車浩浩蕩蕩,細數時能發現有十幾駕之多,每駕囚車裡都塞滿了人,少說也關押了上百人。與之相比,十來個押送的人從前到後稀稀拉拉點綴在隊伍裡,盡管個個都手持彎刀,還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然而,面對如此懸殊的差異,那些囚犯們窩在木栅之後,一個個全都神情萎頓,别說反抗了,連哭都不敢放開嗓子,隻發出一些微若蚊蠅的嗡嗡聲。

在隊伍的最後,一頭黃牛因為負重太過越走越吃力,最終倒了下去。車夫的鞭子一下接一下抽在老牛的身上,沒讓老牛重新站起來,卻讓隊伍中間兩個滿臉兇相的策馬奔了過來。

車夫見狀倒吸一口涼氣,馬鞭更加像雨點一般落下。囚車裡的人就更不必說了,一個個低頭掩面,恨不能找個地縫把自己塞進去。

隻有靠近木栅的一個年輕婦人,看見那兩人過來了,急忙挺直了身子。她從懷中變戲法兒一般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極不舍地摸了摸上面鬼畫符一般的繡像,這才擡起頭,下定決心似的一抹鬓角的亂發,湊到木栅旁搖了搖手臂,強扯出一張笑臉喊了一嗓子:

“大哥!”

趕來的兩人中有一個正叽裡咕噜地教訓着車夫,另一人聽到喊聲狐疑地擡起頭,忽而眼睛一亮,驅馬前來。

還沒等他走到近前,那年輕婦人便又開了口,她一面往木栅外擠着,一面低聲讨好道:

“大哥,日頭這麼毒,熱壞了吧?”

那闊面方頤的漢子聞言面無表情,隻直勾勾盯着她。婦人被盯得不自在,尴尬一笑的同時擡起抓着荷包的手抹了抹額頭,自言自語道:

“兩年沒來,扶風還是這般熱……”一邊說,一邊斜眼窺向漢子。

這一次,沒等她說完,漢子便搭腔了:“怎麼?你認得這地方?”

“豈止認得!”婦人說着眉間多了幾分得色,“我家姐姐就是扶風媳婦兒!”她隔着木栅欄向漢子湊近一些,“扶風沈氏,你曉得吧?我這一次就是去沈家。”

她本希望那漢子聽了沈家的名号會有所表示,沒想到那漢子仍舊不動聲色,隻嘴角一歪似是思考又似是嘲諷地笑了一笑,目光落在了她手裡的荷包上。

她見狀心念一動,拉起漢子的手臂就把荷包塞進了他手裡,待漢子要抽手而出時又一把将其按住,笑道:

“大哥你看,我真不是南蠻子,實在是湊巧了才會在出城辦事的時候碰着各位……你看……等進了赤柳城,是不是能把我放下?沈家定有重謝!”

“沈家?”漢子盯着手裡的荷包念念有詞,忽地振臂一甩,放聲笑道,“沈家算個屁呀?”說着便揚長而去。

婦人被他這一甩震得愣怔在原地,半晌反應過來又“大哥大哥”地嚷起來,那漢子早已不見蹤影。

另一邊,也不知那一直叽裡咕噜的外族漢子使了什麼手段,老牛在婦人和方臉漢子糾纏不休的時候已悄然站了起來。此刻車夫一鞭子揮上它的脊背,它又垂頭艱難地邁開了步子。

整個囚車随着老牛的前進重重一颠,總算将車内死氣沉沉的氣氛颠開一個口子。

在衆人咿咿呀呀的喊痛聲中,囚車另一邊一個瘦若竹竿的中年男人冷笑一聲,諷刺道:“還扶風沈氏,落在這群人手裡,雲中銀氏都救不了你!”

一個老婆子也趁勢附和:“說的是!也不看看自己來了什麼地方!有幾個臭銅钿了不起哦?”

“就是!還南蠻子!瞧不起誰啊?!”

年輕婦人從剛才起便一直在哭,此刻被衆人群起攻之,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抽噎道:“我那不是為了讨好人嗎?你們再怎麼樣都是一身輕,可我帶着兩個孩子,我要是不回去找他們,他們可怎麼辦啊?”

她提起孩子哭得越發傷心,雖然還有幾個刻薄的對她出言譏諷,暖言勸慰的人還是越來越多。

聽着車内此起彼伏的吵嚷聲,一直窩在角落裡的孟清田幾次張嘴,都愣是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對于婦人的感情,她是頗有同感的。雖然對她而言,她是那個走失的孩子。

她本是江南樂天人氏,一家八口人靠着幾畝薄田過活,雖算不上大富大貴,好歹衣食無憂。但這一兩年來,老天爺心情不美,不是幹旱便是洪澇,年年下來顆粒無收,很快就讓他們的家底見了空。

五月間那場百年不遇的洪災更是直接奪走了他們所倚恃的一切,連一片屋瓦都沒留下。情急之下,孟父決定北上投奔在寒州做生意的族弟,沒想到眼看城門樓子就在眼前了,竟遇上一股流匪,一家人就此被沖散。

從那日算起,孟清田和家人分開已經有三天了。這三天裡,除了被劫當晚在一處山坳短暫停留被裝上囚車之外,她一直像沒頭蒼蠅一樣暈頭轉向地趕路,既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要被帶往何處。

好在剛剛鬧了這麼一出,既讓她得知了當下的方位,也更加堅定了不能輕信于人的想法。

她觀察過了,随她一同被劫的這群人有男有女,且大多青壯,可除了前天夜裡上囚車之前有三個趁機逃跑的年輕男女,大多數人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更有甚者還主動向劫匪告密,指望他們群起反抗是不可能的。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她坐在車尾一路颠簸,全身的骨頭要被颠散之餘,竟讓她發現了囚車的一處破綻。這車子從前不知是用來運什麼的,四周木栅森嚴,條條都是碗口粗的整木。然而,也許是光顧着堅固了,木頭與木頭之間的縫隙便留得有些寬,别人或許不覺得,可這一路的颠簸,瘦小的她好幾次都差點被甩出去。

乘的是最後面的牛車,坐的又是車尾的位置,孟清田心下明白,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在牛車停下來之前,她正思量着不知何時跳車為宜。可目睹了那個瘦長男人對年輕婦人的奚落之後,她突然後知後覺,跳車這件事,一定要人不知鬼不覺地進行,不然的話,怕是會像那三個逃跑的人一樣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有些人看起來不怕死的樣子,可不知怎麼好像生怕别人活下去。

“哎呀!”

孟清田正自顧自低着頭出神,年輕婦人一聲驚叫打破了她的沉思。

她擡起頭來,發現車裡的人們全都在伸長脖子向前方張望,一陣陣像是野獸吼嘯的聲音伴随着越來越響的馬蹄聲不斷傳來,惹得牛馬嘶鳴、車駕奔突,原本井然有序的一列車隊登時亂作一團。

孟清田直起腰,順着衆人的目光望出去,一眼就看見不遠處塵土飛揚。蒙着黑色頭巾的騎手從塵土中漸次現身,個個手裡都甩着流星一般的鐵錘,顯然來者不善。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十幾個劫匪迅速集結一處,在車隊前一字排開。

然而,當揚塵散去、黑色的頭巾像烏雲般籠罩在天邊時,饒是之前再嚣張的劫匪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雙方就這樣隔着一段距離瞪視了一會兒,在正中間的劫匪頭子向前一步想要和對面進行交涉時,一支鐵錘從天而降,頃刻之間就奪去了他的性命。

淋漓的腦漿和鮮血讓餘者無不四散奔逃,圍着黑色頭巾的後來者則像寒鴉一般一哄而上。他們揮舞着手中的鐵錘策馬狂奔,不分劫匪車夫統統将他們迎頭擊爆。至于關在囚車上的人,有的被他們搶到馬上,有的則落得了和劫匪一樣的下場。不久之前還豔陽高照的秋日戈壁,霎時間哭喊聲震天,成了名副其實的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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