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繩子居然有些短了，距離地面還有一截的時候，手裡的滑索一扽，她就在半空裡停住了。胳膊一陣酸麻。

往下看，距離地面大約還有一層樓高的距離。想跳，又害怕把腿摔斷了。往上看，幾個小混混在四樓窗戶探頭探腦，手裡抓着繩子不知道想幹什麼。

不過，片刻之後她就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了。他們抓着繩子的另一端，要把她拉上去。

幾張油膩膩的面孔在窗戶口擠來擠去，臉上目光呆滞，笑意瘆人。她下意識就想往下跳。

可是一扭頭，自己已經被拉高好長一截，距離地面更遠了。跳？還是不跳？心亂如麻之際，猥瑣的笑聲傳進耳裡：“說好了！我拉上來的！歸我！”

聽到這裡，孟清田垂下頭便要找個地方跳下去。正要跳時，卻覺繩子一蕩，她整個身體随之向後，竟是掉進了一個懷抱裡。

“沒事吧？”天野掙紮着從地上坐起來，起身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從頭至尾轉着圈掃視一遍。

“沒事。”她低垂着眼簾搖搖腦袋。下一秒就被他拉着跑了起來。“快走！他們馬上就要下來了！”

天野拉着她，先是跑出那間雅間。跑出去之後沒有下樓，又徑直跑向另一間。跑進去之後，他闩門、開窗，自己跳出窗戶，又把她扶出窗戶，然後帶着她，沿着窗外的一小段屋頂繞到酒樓另一側，看着她道：“你敢跳嗎？”

孟清田被他拉着一路都沒怎麼思考，此時突然被他這麼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隻呆呆看着他。

天野見狀，什麼都沒說自己先跳了下去。等穩穩落地之後，這才轉向孟清田，向她張開懷抱，道：“跳吧！我接着你！”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盡管面前還是和剛才差不多的距離，她什麼都沒想便向前一躍，然後，穩穩地就跳到了天野的懷抱裡。兩個人又一次一起摔在地上。

“沒事吧？”天野從地上爬起來，問她。

“沒事。”她低垂着眼睛搖搖頭。突然發覺自己好像對他一點戒備心都沒有了，甚至還很想依賴他。

*

一陣刀光劍影、痛哭慘号過後。

一扇小門被輕輕推開。

“啊！”少年伸個懶腰，發出極舒暢的一聲。

“我要不來，啧啧，我不敢想象後果。”

“有什麼不敢想象的？”少年穿過滿地橫屍走到窗邊，“人有三急。”

“怎麼會突然這麼嚴重？該不會……被人下毒了吧？”

少年不接茬，隻是嘴角帶笑沖着窗外道：“我嫂嫂呢？”

房内有一瞬間的岑寂，幾個呼吸過後，來人收劍入鞘，“這動靜夠大了吧？還玩兒？”

“哼！”少年冷笑一聲，目光盯着虛空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玩兒玩兒又怎樣？左不過還得在這兒待上一段兒。”

“那你追去吧！已經上路了。”來人輕笑。

“這麼快？”

“剛出城，快馬加鞭，還追得上。”

少年的目光從遠處收回，返身在滿地屍體中間坐下來，沏了杯茶後才慢悠悠道：“那倒也不必，偌大一個黃羊城，難道還找不到第二個美女？”他說着臉色暗下來，擡眼看來人時像一頭剛睡醒的狼，“信來了沒有？崔侯何時能到？”

*

“他打你了？”天野捧着孟清田的臉，死活不肯撒手。

孟清田和他面對面，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天野滿臉的不可置信，“有什麼好笑的？”

“我真希望現在有一面鏡子。”

“幹嘛？”

“那樣就能看看我倆現在這副尊容了呀！嘻嘻嘻……”

“還笑！虧你也能笑得出來！你快告訴我，是不是他打你了？”

“沒—有—！”孟清田把天野的手掰開，在馬背上坐好，重新走起來。“還讓我專心看路呢！看看你自己！真不讓人省心。”

“我這是……我是厲害！我厲害才這樣的！你不能這樣！”

“切！”孟清田用鼻子哼哼，指指自己的臉，“這不是傷口，這是本姑娘的苦肉計！”

“什麼苦肉計？”

“嘿嘿，”孟清田停下來和天野并排一起走，“我說這是我相公打的，他就告訴我我爹娘的下落啦！”

“你相公？你哪來的相公？”

“真是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