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

天野轉過身，看到一個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之後高興得直接把對方從地上拔了起來，他抱着小男孩轉幾個圈，突然眉頭一皺，把他放到地上，問道：“你不是随你叔叔嬸嬸去赤柳了嗎？怎麼又回到大街上來啦？”

“哎，”最多不過十歲的小孩撓撓頭假裝雲淡風輕，“我不喜歡赤柳，總感覺憋悶，不如黃羊城自在！”

“可在赤柳，好歹有親戚可以照拂你呀……”天野說着又停下來，“是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吧？”

小豆子不說話，天野接着道：“跟我去草原上吧！借你幾隻羊，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哎呀！”小豆子搡一把天野，“你别管我了！你知道我不喜歡草原的！說說你吧！”他調皮地湊到天野面前，戳戳他鼓囊囊的臉，“你這是——讓人打了？”

天野把臉扭到一邊小聲嘟囔：“有那麼明顯嗎？”

“咯咯咯……”小豆子捧着肚子樂個不停，“你沒有鏡子嗎？你的臉都變成這樣啦……”

他一邊笑一邊拉長自己的兩邊面頰在天野面前扮鬼臉，天野被他逗得也笑起來，兩個人就坐在牆角咯咯地笑個不停，引來無數路人側目。

笑了一會兒，小豆子收起鬼臉，“是山鷹哥打的你嗎？”

天野看看他，“小孩别管。”随即像想起什麼似的從地上跳起來，“豆子，我得走了！你照顧好自己！有什麼難處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去哪能找到我吧？”

“知道！”小豆子也從地上跳起來，笑嘻嘻地任天野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天野轉身跑了兩步，又停下來，“山鷹他們火急火燎的，是去哪了？”

“醉香居。”小豆子眨巴着一雙大眼睛，“有一個好看的姐姐讓小草告訴山鷹哥，醉香居有黑衣人。”

“孟姑娘！”天野聞言來不及和小豆子再寒暄，轉身跑了幾步便消失在了街角。

*

醉香居是黃羊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在黃羊城裡也算是一處地标。天野沖着大樓的方向在繁複的巷道裡拐來拐去，到達時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他本來還擔心自己來得晚了，剛走進酒樓就聽到山鷹的手下在樓裡作亂。

“砰砰”的砸門聲和老闆的威脅聲當中，食客們紛紛作鳥獸散。

“光天化日的，你想幹什麼？”姗姗來遲的打手拿着武器在老闆身後站定以後，肥頭大耳的老闆才似有了些許底氣，“小心我報官去！”

“徐老闆！”山鷹擡手示意衆人停手，“小弟冤枉啊！”他向徐老闆走近一些，“小弟今日來到貴寶地，沒别的，隻是想找一個人。你隻要告訴我此人在哪兒，我保證立馬就走，絕不多做停留！”

“找人？”徐老闆狐疑地瞅着他，“什麼人？”

“就是一個江湖人，身穿黑衣，頭戴鬥笠。”

徐老闆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誰，可是想起那人手筆、行事，知道不能得罪。于是眉頭皺得越發深了，問兩旁道：“聽到沒有？山鷹哥說的這人，見過沒有？”

衆人紛紛搖頭。

山鷹又向前一步走向徐老闆，将手搭到他肩上笑起來，笑聲裡透出狠戾……

天野看着兩方交鋒，知道現在是尋找孟清田的好時機。于是從人群裡退出來，悄悄從角落裡的樓梯上了二樓。剛剛在樓下沒有看到孟清田，以那位的财力，應該是往樓上這些雅閣裡來了。可他們具體在哪一間，怕還得他一間間地找過去。

他挪到圍欄前瞄一眼樓下，山鷹已經在拿跑堂的小二開刀了，距離徐老闆開口，沒有多少時間了。于是趕緊一間間推門找過去。

*

四樓，雅間内。

“季郎，你沒事吧？”

孟清田扒在一扇門外面，手捏着鼻子，聲音急切。

“我沒事嫂嫂！你快歇着去！”

“唉！”孟清田長歎一聲，“怎麼搞的？怎麼拉起肚子來了？季郎，你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了呀？”

她一邊假裝關切，一邊撩起裙子，從腿上解下一團繩子，将其中一頭繞到房間一角的柱子上，打結，系緊，又拉了拉。

“哎呀嫂嫂，我和你吃的一模一樣的東西，什麼都沒吃呀！”

“啊？”孟清田推開窗戶，将繩子扔出去，“那可就奇怪啦！”

“包子！剛出爐的包子！”窗外的叫賣聲又傳進來。

孟清田從窗戶探出頭看看，轉身問少年，“季郎，你好沒好呀？”

“就快了嫂嫂，”他痛苦的聲音傳出來，裡面夾雜着些許不好意思，“不過嫂嫂……你還是去外面等我吧……”

“哎呀，沒事兒！”孟清田輕笑兩聲，故意将身子探出窗外道，“妾身就在這兒等着季郎！”

說完，踩着腳邊的矮凳便騎到了窗框上。抓繩、邁腿，一氣呵成。

就在她準備好了即将順着繩子往下滑時，雅間門“砰”地一聲，被人踢開了。

“抓住她！”山鷹指着她叫起來。

她“啊”地尖叫一聲，撒腿便放任自己順着繩子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