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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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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在夢中徘徊

我還是我

我已非我

是誰 把情緣掩埋

風吹千葉落

雨打燭窗台

空枕何處誰與共

一眼幸福再眼悲哀

……

俊風癡情地随性賦詩一首,伴着南瑪惆怅的吉他曲調,他們共同演繹着天下有情人的悲鳴。一陣涼風吹過,南瑪不住地咳嗽,俊風趕緊把他扶回帳篷。

兩人日夜兼程,終于在姚蘭忌日的黃昏到達了納木措。置身天湖之處,碧波如鏡,映出湖畔牛羊與無垠天空,靈魂仿佛被純淨的湖水洗滌,思緒全無,隻留一心虔誠。

“姚蘭,你等我,終有一天我也會葬在這納木措,生生世世地陪伴你。”南瑪焚香悼言。

“這裡如此之美,她一定也很漂亮,所以才會選擇這兒!”俊風默默地陪着南瑪,幽幽地說。

南瑪面色有些蒼白,氣籲着說:“相逢已是上上簽,我與相思煮餘年,姚蘭,她就是我靈魂,她似乎要在召喚我了,我的姚蘭在等我了!”

俊風摸了一下南瑪的頭,發現他有些燙,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把帳篷搭好。南瑪躺在帳篷裡,有氣無力,呼吸局促。

“你是不是生病了?”俊風關切地問。

“我前段時間得了肺炎,還沒有痊愈。”南瑪喘着說。

“什麼?這裡海拔這麼高,嚴重缺氧,一個正常人都勉強應付,你是一個老手了,你應該知道危險,卻還不顧生命來這裡,你簡直瘋了。”俊風翻箱找着藥,氣急地說。

南瑪慘笑着說:“我怎麼能不來,姚蘭在這裡一個人很孤單的,她如果見不到我,會害怕的。”說着,猛烈地咳嗽起來。

“不行,我要打電話求助!”俊風掏着手機一看,沒有一點信号。

夜幕降臨,天逐漸黑了下來,外面起風了,如林獸哀嚎一般。夜晚的納木措不再美麗,持着冷冰裹挾着孤零零的帳篷,沒有一絲溫柔。

昏黃的燈光下,南瑪渾身滾燙,就算服了藥也沒有任何起色,嘴裡不停地說着胡話。俊風一點也不懂醫學,周圍又無處求助,隻能陪着南瑪焦急地等待着天亮。

半夜,外面狂風更烈,帳篷也搖搖欲墜。南瑪身體顫抖,俊風趕緊把他扶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俊風,我怕我已經快不行了。”南瑪微弱地說。

“不會的,不會的,你這麼強壯,肯定不會的,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幾個小時,天亮了我們就有希望了。”俊風不住地安慰他。

“納木措的湖底一定也很漂亮,裡面有珊瑚,有珍珠,姚蘭就在那裡等我呢!我就要去見她了!”

俊風搖着他說:“南瑪,你一定要堅持住,天就快亮了。”

南瑪又艱難地躺了下去,眯上了眼睛。俊風輕摸了一下,氣息還算平衡,總算放下了心。

俊風靠在南瑪旁邊,也慢慢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

不知什麼時候,南瑪突然緊緊地抓住俊風的手,俊風被吓醒了,“南瑪,南瑪,你怎麼了?你感覺怎麼樣?”

南瑪的手死死地抓着俊風,睜大眼睛說:“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納木措,我不要留在湖底!帶我回家,我要回到江城,我要回到小靜身邊,你快帶我去找小靜。”

俊風正想安慰他,告訴他不要擔心。可是南瑪的手卻漸漸地松開了,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俊風趕緊貼近他查看,此時的南瑪已然沒有了呼吸,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不知道他喜歡還是讨厭的世界。

俊風心中難掩悲切,他看了一下時間,淩晨五點半。俊風不知道他口中的小靜是誰,他隻覺得南瑪也是可憐至極,直到至死之時,才明白自己真正愛的,真正想要的是誰。人不但會騙别人,也會騙自己,南瑪心中的姚蘭或許隻是一個幻影,一道虛無,一種向往,本就沒有生活中相濡以沫的那種真實。他看似厭倦了平凡的生活,卻不知這些平凡已深深地烙印在心中,磨滅不掉,也揮散不去,身邊的人才是值得你永遠珍惜的人。俊風默默地整理着南瑪的遺物,在他的包裡赫然發現一張照片,曹靜,是曹靜的照片!

俊風癡然地盯着,一直到天亮。俊風尋到一個有信号的地方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後,查了一下南瑪的戶籍信息,老家竟沒有一個親人,從情理上來說曹靜也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南瑪還是在當地火化了,俊風操辦了一切,他抱着南瑪的骨灰在納木措呆了一天,希望南瑪能夠陪姚蘭最後一次,他覺得至少這樣南瑪也會坦然離去,再無牽挂了。

俊風租了一輛大車,拉上南瑪所有的東西,當司機得知他要去江城時,震驚地問:“你知道從這裡開到江城要多少公裡嗎?你知道要多少錢嗎?如果要去,你至少先付一半的路費,到了江城再付另外一半。”

為了讓司機放心,俊風沒有跟他讨價還價,他說多少就多少,直接轉給了他。一路上,俊風坐在後面,一句話也沒有和司機說過。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他怎麼可能沒有觸動,見到曹靜他又該如何交待?俊風既傷心難過,又手足無措,茫茫然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到了江城,司機就受不了了,“城裡堵車,我就不進去了,你再打輛車吧,反正也沒多少路了,出來這麼長時間,我也要急着趕回去了。”

卸下行李後,司機就開着車一路塵土地走了。

江城,還是原來熟悉的味道,它沒有一絲改變,還是那麼親切,如同故鄉一般。

當俊風站在曹靜面前時,兩人矗立良久,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面了。俊風将路上的一切告訴了曹靜。

“南瑪走的時候,讓我把他帶回你的身邊。”俊風漠然地說。

曹靜小心地接過南瑪的骨灰,輕聲地叮咛,“南瑪,不要怕,我們到家了,以後我再也不讓你一個人遠行了。”

“師兄,安葬完南瑪你再走,好嗎?”曹靜凄然地說。

俊風點了點頭,反正這段時間本就空閑,再說他已經把南瑪當成了至交好友,也應該好好送他最後一程。

說是葬禮,其實就曹靜和俊風兩個人,也沒有什麼儀式,隻是買了一塊上好的墓地,墓碑右下角刻着:愛妻曹靜泣立。墓地離曹靜東湖的家不遠,就在山角的另外一邊,背山靠湖,郁郁蔥蔥,甚是清幽。

曹靜将南瑪的吉他放在墓碑前,哽咽着說:“南瑪,我應該跟你學着寫歌的,不然現在我也可以為你彈奏一曲。”

俊風輕拍着她,“小靜,不要再傷心了,南瑪已經走了,你要好好振作起來,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他在天堂也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曹靜沒有了以往的驕橫,倒顯得更加溫柔體貼,讓人憐惜。江城也是一個多雨的城市,天空中不覺間飄落下雨點,敲打在地面上、墓碑上。俊風将衣服扯下,和曹靜一起披着躲進林中的亭子裡。

“師兄,你怎麼有空去西藏呢?”曹靜理了下頭發,望着俊風。

俊風無奈地擠出一絲笑容,“我今年轉業了,想當初你還希望我能像你爸一樣當個将軍呢!部隊于我,再有不舍,也應該是到離開的時候了。”

曹靜表情也是舒展了很多,“師兄,你一定也經曆了不少吧,我真懷念當時的學校生活,什麼都不想,隻需要快樂地過好每一天就行。”

“你呢,畢業以來過得怎麼樣?”俊風問。

“我在酒吧認識了南瑪,十分仰慕他的才華,我們就開始戀愛,結婚。後來我媽嫌棄他整天無所事事,沒份正經的事業,我也試着勸說他找份穩定的工作,可他卻說我變了,變得物質,變得現實,不理解他的心情,不支持他的夢想。可我們是要真真正正地生活啊,我都可以改變,為什麼他不可以呢!南瑪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也許平凡的生活根本不适合他,我們吵了,鬧了,後來大家煩了,就離婚了。可我還是愛着他的,隻是這份愛太不切實際了,也許南瑪隻是個适合談戀愛,而不适合結婚的人!”曹靜道出了以往的種種。

“既然南瑪走了,我們就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能找到他的歸宿和快樂,好久沒有去學院了,明天我打算去看看,然後就回甯城了。”俊風說。

“師兄,你這麼快就要走了麼?”曹靜顯得有點不舍。

“是的,經過這次旅行,我也感悟了很多,我要趕回去,有很重要的事做。”俊風望着滿山的雲霧,若有所思地說。

山中清冷,曹靜披着俊風的衣服,感覺到異樣的溫暖。

雨停了,他們下了山,“師兄,跟我回趟家吧,我開車送你。”

俊風沒有拒絕,竟直和曹靜走去。

秋天的江城也是美不勝收,妙不可言,一點也不遜于江南的甯城。曹靜開得很慢,徜徉在湖邊的沿道上,風景無限,一眼千年。

到了市區,經過藍天賓館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朝那裡望了一眼。那裡曾經記載了他們的青春一夜,他們将彼此的第一次完完全全地交給了對方,那是身心的交融,是莫名的悸動,是愛情的饋贈,更是青春的神聖獻禮。

他們刻意地躲避着彼此的眼神,但心中卻偶起漣漪,似回從前。

“學院最近發展如何?”俊風尋找話題問。

“噢,既然師兄想去,不如現在就去看看吧,專業已經裁減得差不多了,聽說明年這個校區就不再招生了,改編成訓練基地,現在如果再不去看看,明年怕是就沒有機會了。”曹靜回答說。

“那你還在部隊幹嗎?”

曹靜思索了一會兒說:“我爸今年已經退休了,現在學院也幾乎沒人了,我們這些留下來的也作為編餘幹部慢慢消化。既然師兄都轉業了,明年我也打算交報告了,地方上總歸還是輕松一些。”

不覺之間,兩人來到了學院。曹靜向哨兵出示了軍官證,便帶着俊風走了進去。

落花昔日人還在,風雪載途不知歸。研究生的小紅樓已變得斑駁不堪,隻有那片水杉林依然挺立,似乎等待着歸來的學子。

“能上去看看嗎?”俊風心中充滿無限的哀思。

曹靜望着滿地的落葉說:“許久都沒人來了,還是别上去了,大門都被鐵鍊鎖上了,就算上去又有什麼用呢,到處都是蜘蛛網,連塊落腳的地兒都沒有。”

俊風坐在石凳上,惆怅地望着這座兩層小紅樓,他想起了以往熱鬧的景象,宿舍裡,論壇上,人聲鼎沸,還有吳妮,丹丹,她們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回去吧!”俊風狠了狠心,斬釘截鐵地說。

“師兄,要去江邊走走嗎?”夜色來襲,曹靜閃着一雙明眸說。

“太晚了,這幾日在路上也很辛苦,我想回賓館早點休息,我就在學院附近的賓館住下,明天就走,你先回家吧,不用管我了。”俊風說。

曹靜沒有執拗,在學院門口跟俊風告了别,“師兄,明天我來接你,送你去車站。”

曹靜走後,俊風并沒有回賓館,而是一個人來到江邊。

漢江,這裡是他愛情開始的地方,也是戰友犧牲的地方。情人灘的沙子還是那麼的白皙柔軟,一如戀人的□□,夜晚的風也是如往昔般柔和,輕輕地吹幹了臉上的淚痕。俊風一個人坐在沙灘上,望着江中點點漁火般的燈光,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涼。

堤壩上已經修好了一條曲折的沿江馬路,不遠處停放着一輛紅色的轎車。車窗下墜,曹靜就坐在裡面,眼睛模糊地看着沙灘上的這道孤影。

人,都是會想起從前的,甚至會暢想如果當初怎樣,現在又會怎樣。沒有人能夠料想到十年後,二十年後的自己,更沒有人能料到别人的将來,不管你認命也好,心安也罷,該來的還是要來,該走的也始終要走。

沒有人知道俊風是什麼時候回賓館的,也沒有人知道那輛車子是什麼時候開走的。不是沒人知道,是因為别人根本就不關心,你心裡所時時牽挂的人,在别人的眼中甚至還不如一隻蝼蟻,他們不會為你多停留一秒,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大千世界,你如此渺小,那就隻需活好自己,活好當下,不辜負每一個對你好的人。

曹靜深夜又去了一趟墓林,她沒有一絲害怕。在南瑪的墓前,她泣不成聲,她愛着南瑪,但她同樣也發現自己心裡還裝着别人,她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和内疚感。白天她和俊風在一起的時候,她甚至有那麼一刻的沖動想抱住他,忘情地親吻他,瘋狂地擁有他。這個不合适宜的念頭深深地折磨着她,讓她痛不欲生。

第二天,曹靜依然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裝出現在俊風的面前。

望着曹靜紅紅的眼圈,俊風略有心疼地說:“小靜,你沒有休息好吧,今天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去車站好了。”

曹靜勉強笑了笑說:“我既然來了,又怎麼會走呢,師兄,上車吧!”

江漢的車站,綠皮車已換成了紅色動車,站台也是煥然一新,舊時光的感覺再也沒有了,也再也回不來了。

曹靜給車站的朋友打了聲招呼,還是把俊風送到了車上,一如當年的模樣。

“師兄,抱抱我行嗎?”曹靜顫聲說。

俊風伸出雙手,将曹靜緊緊地摟入懷中。

……

每當我聽見憂郁的樂章

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臉龐

明知不該去想

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

不知是誰手機的音樂響起,讓曹靜淚如雨下,她知道這一别或許就是永久,就是一生。這個擁有她第一次的男人,曾經讓她心動而又牽挂的男人,現在依然能夠勾起她回憶傷痕的男人,将再次從她身邊無情地離開了。曾有弱水替滄海,再無相思寄巫山,她以前沒有辦法将他留下,現在依然不能,老天甚至都不會給他們多抱一會兒的時間,汽笛依舊無情地響起。

俊風如同當年一樣,透過車窗回望着,隻是曹靜沒有像以前那樣奔跑着追逐。空有相思了殘重,難與君前惜道明,她的心肯定比以前更痛,淚水也比以前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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