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後的兩周，薛澄的生活節奏徹底改變。她的銀獎照片被挂在學校舞蹈社的榮譽牆上，體育學院的老師特意發來邀請，希望她參加明年春季的全國大學生體育舞蹈錦标賽。每天都有不認識的同學在校園裡認出她，有的甚至會小聲議論或上前搭話。

"薛澄，有人找你！"周三下午，薛澄正在圖書館複習，一個同學拍了拍她的肩膀。

門口站着一位陌生女生，身材高挑，紮着幹練的馬尾辮。"你好，我是校報文藝版的記者蘇夢。"女生伸出手，"想采訪一下你，關于上個月的拉丁舞比賽。"

薛澄驚訝地眨眨眼，"采訪我？"

"對啊，學校好久沒在藝術類比賽拿獎了，你的故事很有報道價值。"蘇夢熱情地說，"半小時就好，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采訪在圖書館旁的咖啡廳進行。蘇夢問了薛澄如何開始跳舞、為何中斷、又為何重返舞台等問題。當談到比賽當天的感受時，薛澄不自覺地眉飛色舞，手勢也變得生動起來。

"這麼說，舞蹈對你而言不僅是愛好，更像是...一種自我表達？"蘇夢敏銳地問。

薛澄思考了一下，點點頭。"在舞蹈中，我可以成為另一個自己——更自信、更自由的那個版本。"

"那你的男朋友怎麼看？我聽說他很支持你跳舞。"

提到宋澤鵬，薛澄的表情柔和下來。"沒有他的鼓勵，我可能永遠不會重返舞台。他...看到了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可能性。"

采訪結束後，薛澄看了看時間——已經四點二十了，她五點還要去舞蹈社訓練。匆忙收拾書本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宋澤鵬發來的消息：「今晚有空一起吃晚飯嗎？學生會的事想和你商量。」

薛澄咬了咬下唇。今晚七點舞蹈社有加練，為了準備下個月的表演賽。「可能來不及，七點有訓練。要不五點半簡單吃點？」

消息發出去後，很久沒有回複。直到薛澄趕到舞蹈教室，手機才再次震動：「算了，下次吧。好好訓練。」

簡短的回複讓薛澄胸口微微一緊。最近這樣的對話越來越多——宋澤鵬約她，她因訓練或比賽婉拒，然後他體貼地說"沒關系"，但字裡行間總帶着若有若無的失落。

舞蹈教室裡，陳墨已經等在那裡，正在拉伸大腿肌肉。看到薛澄進來，他笑着揮揮手。"采訪怎麼樣？"

"還行。"薛澄放下包，換上舞鞋，"問了些關于比賽和訓練的事。"

"校報？那很快全校都會知道我們舞蹈社有個天才少女了。"陳墨打趣道，遞給她一瓶水，"林學姐說今天重點練托舉部分，表演賽要用。"

薛澄點點頭，開始熱身。自從比賽獲獎後，她和陳墨的配合越來越默契，但一些高難度動作仍需反複練習，特别是幾個新學的托舉。

"先試試這個。"陳墨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專業選手的視頻——女舞者被男舞者高高舉起，在空中完成一個優美的旋轉後，單腿落在男舞者肩上，然後向後下腰。

"這...難度太高了吧？"薛澄瞪大眼睛。

"相信我，你能做到。"陳墨信心十足，"你比視頻裡那個女孩輕多了，我完全撐得住。"

他們從基礎動作開始，慢慢增加難度。第一次嘗試完整托舉時，薛澄的落點不穩，差點滑下來，幸好陳墨反應快，一把摟住她的腰。

"沒事吧？"陳墨關切地問，手仍然扶在她腰間。

薛澄搖搖頭，有些驚魂未定，"再來一次。"

第三次嘗試時，薛澄終于找到了平衡點，完美地完成了整個動作。林雅不知何時出現在教室門口，用力鼓掌。

"太棒了！再練幾次就能加入正式編排了。"她走進來，拍拍兩人的肩，"對了，薛澄，下周六有個商業演出機會，市裡新開業的商場想請我們表演兩段拉丁，酬勞不錯，你有興趣嗎？"

薛澄驚訝地睜大眼睛，"商業演出？我...可以嗎？"

"當然！"林雅笑着說，"你現在可是我們社的招牌。陳墨也去，就跳比賽那兩套動作，不用額外準備。"

"那...我去。"薛澄點點頭，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要如何調整周末的計劃。

訓練結束已是晚上九點。薛澄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藝術學院，驚訝地看到宋澤鵬站在路燈下等她，手裡拿着一個紙袋。

"你怎麼來了？"薛澄小跑過去，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猜到你沒吃晚飯。"宋澤鵬遞過紙袋，裡面是一個還溫熱的雞肉三明治和一瓶酸奶，"訓練怎麼樣？"

薛澄狼吞虎咽地吃着三明治，一邊興奮地描述新學的托舉動作。"林學姐還邀請我參加下周六的商業演出，有酬勞的那種！"

宋澤鵬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下周六？學生會年終總結會也是那天。"

"啊..."薛澄的笑容僵在臉上，"很重要嗎？"

"算是吧，各部門彙報工作，評選優秀幹部..."宋澤鵬的語氣刻意保持輕松，"不過沒關系，你去演出吧，我能應付。"

薛澄聽出了他話中的失落，卻不知該如何回應。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隻有薛澄咀嚼食物的聲音。

"對了，"宋澤鵬打破沉默，"元旦假期有什麼安排？"

薛澄停下腳步，"元旦？可是31号下午舞蹈社有特别訓練，為表演賽準備的..."

"一整個假期都要訓練？"宋澤鵬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些。

薛澄為難地咬着下唇，"我問問林學姐..."

"算了。"宋澤鵬搖搖頭，"訓練重要。"

回到宿舍，薛澄輾轉難眠。手機屏幕上是宋澤鵬剛發來的消息：「晚安，别太累。」一如既往的體貼，卻讓她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薛澄特意早起，買了宋澤鵬最喜歡的咖啡和牛角包，等在男生宿舍樓下。當宋澤鵬睡眼惺忪地走出來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驚喜！"薛澄遞上早餐，"想和你一起吃早飯。"

宋澤鵬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笑容，仿佛昨夜的微妙氣氛從未存在。他們坐在宿舍區的小花園裡，分享早餐和最近的趣事。陽光透過光秃的樹枝灑下來，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好久沒這樣了。"宋澤鵬輕聲說，手指輕輕摩挲着薛澄的手背，"就我們兩個，不趕時間。"

薛澄突然意識到，自從比賽後，他們确實很少有機會獨處。不是她訓練，就是他有學生會工作，兩人的時間表幾乎不再重合。

"周末..."薛澄猶豫了一下，"周六上午我有空，要不我們去看電影？"

宋澤鵬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你不需要訓練？"

"上午不用。"薛澄笑着說，"下午兩點才開始。"

宋澤鵬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但很快恢複笑容。"好啊，看早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