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執過後的第三天，宋澤鵬獨自坐在學生會辦公室，盯着電腦屏幕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窗外下着小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他雜亂無章的思緒。

手機震動起來，是陳明發來的消息：「今晚宿舍聚餐，來嗎？」

宋澤鵬正要回複，辦公室門被推開，林悅抱着一疊文件走了進來。

"宣傳部下學期的預算表..."她将文件放在桌上，瞥了眼宋澤鵬陰沉的臉色，"怎麼了？和薛澄吵架了？"

宋澤鵬苦笑一聲，"這麼明顯嗎？"

"整個學生會都知道了。"林悅拉了把椅子坐下，"你這兩天臉黑得像鍋底。"

宋澤鵬揉了揉太陽穴，"是我的問題。我不該因為她專注舞蹈就發脾氣。"

"吃醋了？"林悅一針見血地問。

"不是...好吧，有一點。"宋澤鵬歎了口氣，"特别是看到她和陳墨那麼親密..."

"拜托，那是舞蹈。"林悅翻了個白眼，"就像醫生和護士做手術時的接觸，純粹專業需要。"

宋澤鵬知道林悅說得對，但理智和情感往往不在同一頻道。每當看到薛澄和陳墨練習那些托舉動作——他的手扶在她腰間，她的腿纏上他的身體——就有一種無名火在胸口燃燒。

"你應該去看看她們訓練。"林悅突然建議，"真正了解薛澄在做什麼，而不是自己瞎猜。"

宋澤鵬擡起頭，"可以嗎？"

"當然，舞蹈教室有觀察窗。"林悅看了看手表，"這個點她們應該在加練，我聽林雅說的。"

宋澤鵬合上電腦，抓起外套就往外沖。

"謝謝！"他回頭喊了一聲。

雨中的校園靜谧而清新。宋澤鵬小跑着來到藝術學院，在舞蹈教室外的走廊上停下，平複急促的呼吸。透過門上的小窗，他看到教室裡隻有薛澄一個人，正在反複練習一個複雜的旋轉動作。

她穿着黑色緊身訓練服，頭發随意地紮成馬尾，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上。音樂聲隐約傳出，是一首他沒聽過的拉丁風格曲子。薛澄全神貫注地盯着鏡子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同樣的動作，直到完美為止。

宋澤鵬正準備敲門，突然聽到裡面換了音樂——這次是一段溫柔的鋼琴曲，旋律似曾相識。薛澄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後重新站到教室中央，開始了一段全新的舞蹈。

與熱情奔放的拉丁舞不同，這段舞蹈柔美而抒情。薛澄的表情也随之變化，眼中帶着宋澤鵬從未見過的溫柔和甜蜜。她的動作流暢如水，每一個轉身、每一個伸展都飽含情感。

宋澤鵬突然意識到為什麼這段音樂如此熟悉——那是他最喜歡的曲子，曾經在約會時分享給薛澄。而她的舞蹈，仿佛在講述一個關于愛的故事...

"喲，偷看呢？"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吓得宋澤鵬差點跳起來。轉身一看，是林雅，手裡拿着兩瓶運動飲料，一臉促狹的笑容。

"我...隻是..."宋澤鵬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句子。

"來得正好。"林雅将一瓶飲料塞給他，"進去吧，她練這個已經兩周了。"

"練什麼？"宋澤鵬困惑地問。

林雅神秘地笑了笑，"自己看。"

推開門，音樂聲戛然而止。薛澄猛地轉身，看到宋澤鵬的瞬間，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你...你怎麼來了？"她手忙腳亂地關掉音樂，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站在原地。

"我..."宋澤鵬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突然出現，隻能舉起飲料，"給你送水。"

薛澄接過飲料，手指微微發抖。兩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那個..."宋澤鵬指了指音響，"剛才的舞蹈很美。是新學的嗎？"

薛澄的臉突然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不是...就是...随便跳跳。"

林雅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得了吧，我都告訴他了。"

"告訴什麼？"薛澄瞪大眼睛。

"沒什麼，就說你在準備一個特别表演。"林雅無辜地聳聳肩，"我去隔壁教室拿東西，你們聊。"她沖宋澤鵬眨眨眼，迅速溜走了。

教室裡隻剩下他們兩人。宋澤鵬走近薛澄，輕聲問："什麼特别表演？"

薛澄咬着下唇，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小聲說："下周六...是你生日。"

宋澤鵬一愣。在最近的各種忙碌中，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即将到來。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薛澄繼續解釋，"學一段你喜歡的曲子編的舞。但我不擅長現代舞，所以..."

所以這兩周她拼命加練，所以總是疲憊不堪，所以一次次取消約會...一切突然有了合理解釋。

宋澤鵬感到胸口一陣溫暖，同時又為自己的小心眼愧疚不已。"所以你最近躲着我，是為了這個？"

薛澄點點頭，眼睛濕漉漉的。"本來想等練好了再告訴你...對不起，最近忽略你了。"

"不，是我該道歉。"宋澤鵬一把抱住她，"我居然還沖你發脾氣..."

薛澄在他懷裡放松下來，額頭抵着他的肩膀。"我太笨了，想給你驚喜卻搞砸了一切。"

"沒有搞砸。"宋澤鵬捧起她的臉，"那支舞...是我見過最美的禮物。"

薛澄破涕為笑，"真的？可我還沒練好，有幾個動作總是不流暢..."

"完美無缺。"宋澤鵬認真地說，"特别是那個轉身接伸展的動作，像天鵝一樣優雅。"

"你注意到了？"薛澄眼睛一亮，"那是最難的部分！"

他們坐在地闆上，薛澄興奮地解釋着舞蹈的編排思路和每個動作的含義。宋澤鵬專注地聽着，時不時提出幼稚的問題，逗得薛澄哈哈大笑。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夕陽透過雲層，為舞蹈教室鍍上一層金色。

"對了，"宋澤鵬突然想起什麼，"為什麼選這首曲子？"

薛澄的臉又紅了。"因為...有一次約會後，你發消息說這是你最喜歡的鋼琴曲，想象我在月光下跳這支舞的樣子。"她頓了頓，"當時我還不會跳現代舞，所以偷偷報了學校的選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