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薛澄正在舞蹈室糾正學員的動作,前台傳來一陣騷動,音樂聲掩蓋了一些聲響,薛澄也就沒有在意。直到一股濃郁的香水味飄進來,她這才注意到異常。轉身時,一個陌生女子已經站在教室門口,高跟鞋踩在木地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女子一身米色香奈兒套裝,栗色長卷發垂至肩頭,手腕上的卡地亞手镯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站立的姿态帶着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目光在舞蹈室内掃視,最後鎖定在薛澄身上。
"請問是薛澄老師嗎?"女子的聲音甜美卻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味道。
薛澄拍了拍學員的肩膀示意繼續練習,走向門口:"我是,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女子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用評估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薛澄——一張讓人想起江南煙雨的臉,肌膚如新雪般淨白,透着一層淡淡的瑩潤,仿佛籠着一層柔光。眉如遠山含黛,舒展而溫婉,不需描畫便已自成風景。杏眼清澈似兩泓秋水,眼尾微微下垂。鼻梁秀挺卻不過分淩厲,鼻尖微微翹起,添了幾分嬌憨。唇色是自然的粉,像初綻的櫻花,不點而朱,嘴角天生微微上揚,即便不笑也帶着三分暖意,她的美不張揚。簡單的舞蹈服,紮起的馬尾,素淨的面容。卻如春風拂面,讓人見之忘俗,久處不厭。難怪能勾的江辰迷戀。
"我是沈一諾。"女子不屑的輕啟紅唇,唇角微揚,"江辰的青梅竹馬。"
薛澄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青梅竹馬?江辰為何從未向自己提起過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沈一諾從愛馬仕手包裡拿出一張照片,"這是上周我們兩家聚餐時拍的,他爸媽也非常喜歡我呢。"
照片上,江辰穿着休閑西裝,站在沈一諾身邊,背景是某個高檔餐廳的包間。他們看起來确實很熟悉,江辰甚至微微傾向沈一諾那邊。
薛澄将照片遞回去,聲音平靜:"沈小姐找我有事?"
"聽說江辰最近常來這裡。"沈一諾收回照片,意有所指地環顧四周,"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地方這麼吸引他。"
教室裡,學員們雖然還在練習,但明顯心不在焉,頻頻往門口張望。薛澄輕輕帶上教室門,将喧嚣關在身後:"我們正在上課,如果沈小姐有事,可以到休息室聊。"
休息室裡,沈一諾優雅地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高跟鞋尖輕輕晃動。薛澄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自己則靠在桌邊,保持一定距離。
"江辰從小學就喜歡跳舞好的女生。"沈一諾突然開口,"六年級時他迷上了我們的芭蕾老師,天天給人送蘋果。"她輕笑一聲,"當然,那隻是一時興起。"
薛澄面色不變:"沈小姐想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慨一下。"沈一諾啜了口水,"江辰總是這樣,對什麼感興趣就全身心投入,但新鮮感過了就..."她故意沒說完,意味深長地看着薛澄。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兩人之間投下一道明亮的分界線。薛澄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荒謬——她和沈一諾,就像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因為一個男人而坐在這裡。
"沈小姐,"薛澄的聲音出奇地柔和,"如果你對江辰的行為有意見,應該直接找他談,而不是來找我。"
沈一諾顯然沒預料到這樣的回應,眉頭微蹙:"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江辰和我...我們之間有特殊的聯系。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幾個月的相識能比的。"
"我相信你們感情很深。"薛澄點點頭,"但這與我有什麼關系?"
"他天天給你送花!"沈一諾的聲音提高了一些,随即又恢複優雅,"還特意從上海調來舞服給你,這些都不是他平常會做的事。"
薛澄輕輕轉動手中的水杯,水面泛起細微的波紋:"江辰确實在追求我,但我沒有接受。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沒有任何關系?"沈一諾重複道,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是的。"薛澄擡頭直視她,"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大可放心。至于江辰為什麼這麼做,我想你應該去問他本人。"
沈一諾沉默了片刻,突然換了話題:"你知道江辰最喜歡吃什麼嗎?"
"不知道。"薛澄坦然回答。
"法式焗蝸牛。"沈一諾微笑着說,"七歲時我喂他吃第一隻,結果他過敏住院三天。從那以後,每次吃蝸牛他都會想起我。"她頓了頓,"這些小細節,青梅竹馬才知道。"
薛澄想起江辰津津有味吃日料的樣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确實不了解他的喜好。但這又如何?她從未假裝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