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緊我。"他幫她調整好面鏡，然後牽起她的手，"不舒服就捏我三下，我們馬上上來。"

他們慢慢遊向珊瑚礁。随着深度增加，薛澄的耳膜開始發脹，她慌亂地捏了捏江辰的手。江辰立刻停下，教她做耳壓平衡的動作。他的耐心讓薛澄想起教小朋友跳舞時的自己。

珊瑚礁像一座水下城堡，五彩斑斓的魚群在其中穿梭。一條藍黃相間的小醜魚好奇地靠近薛澄的面鏡，她忍不住微笑，又嗆了一口水。江辰迅速扶住她，輕拍她的背。

陽光透過海面灑下來，在江辰的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他看起來那麼自在，那麼快樂，薛澄突然很想吻他。在水下，在這個與世隔絕的藍色世界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他們在水中玩了近一小時，直到薛澄開始發抖。回到船上，馬克遞來熱毛巾和熱可可。

"怎麼樣？"江辰用毛巾擦拭薛澄濕漉漉的頭發，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珍寶。

"太神奇了..."薛澄的眼睛閃閃發亮，"謝謝你逼我嘗試。"

江辰笑了："我沒有逼你，是你自己戰勝了恐懼。"他俯身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我為你驕傲。"

薛澄突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二次為江辰突破自己——第一次是接受他的感情，第二次是克服對深水的恐懼。每一次，他都用無盡的耐心和信任，陪她走過最艱難的部分。

回程時，薛澄靠在甲闆躺椅上曬太陽。江辰坐在她身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卷着她的發梢。

就在這時，江辰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微變："我爸。"他走到船尾接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薛澄假裝看海，但耳朵不由自主地豎起來。江辰的語氣從恭敬變成激動，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我的事不用你們管！"然後狠狠挂斷了電話。

他走回來時，臉上的陰霾瞬間被笑容取代，但薛澄已經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憤怒。

"沒事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江辰搖搖頭："公司的事。"他明顯不想多談，轉而指向遠處躍出海面的海豚，"看！"

薛澄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但體貼地沒有追問。海豚在陽光下劃出優美的弧線，像是對他們今日冒險的完美句點。

傍晚，他們入住了一家靠海的度假酒店。江辰訂的是帶私人泳池的别墅，推開落地窗就能聽到海浪聲。

"餓了嗎？"江辰問，"酒店餐廳的海鮮很有名。"

薛澄點點頭，突然注意到江辰的手機又亮了。他看了一眼，眉頭緊鎖。

"怎麼了？"她忍不住問。

江辰歎了口氣，把手機遞給她："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是一條來自"父親"的短信：「聽說你帶那個舞蹈老師去三亞了？立刻回來，沈一諾明天來家裡吃飯。」

薛澄的心沉了下去。她早該料到會有這一天——江辰出身不凡，而她隻是個普通的舞蹈老師。

"别理他。"江辰拿回手機，直接關機，"我們說好的，這周末隻屬于我們。"

薛澄沉默地看着窗外漸暗的海面。夕陽将雲層染成紫紅色，美得令人心碎。

"江辰..."她輕聲說，"我不想你為難。"

江辰走到她面前，雙手捧起她的臉："聽着，薛澄。我愛我的家人，但我的人生自己做主。我選擇你，不是因為叛逆，而是因為你值得。"他的拇指輕輕擦過她的臉頰，"不要因為他們的偏見而懷疑自己，好嗎？"

薛澄點點頭，但心裡已經蒙上了一層陰影。她見過太多因為家庭反對而分手的情侶，包括李木瑤和韓平舟。

晚餐時，江辰明顯在強打精神。他點了薛澄喜歡的每道菜，講着各種趣事逗她笑，但眼底的憂慮揮之不去。

回到别墅，薛澄洗完澡出來，發現江辰站在客廳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激烈："...我說了不會去！...她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不，我不會..."

薛澄輕輕退回卧室，打開水龍頭假裝還沒洗完。等外面安靜下來，她才走出去。

江辰已經挂了電話，站在客廳落地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大海。薛澄從背後抱住他，感受到他身體的緊繃。

"對不起。"江辰低聲說，"我不該讓你聽到這些。"

薛澄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我們是一起的，記得嗎？"

江辰轉身緊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我不會讓任何人拆散我們。"

"薛澄，"江辰突然說，"無論發生什麼，記住今天在水下的感覺。隻有你和我，沒有别人。"

薛澄擡起頭，在黑暗中尋找他的眼睛："我記得。"

江辰吻了吻她的額頭："晚安，我的美人魚。"

回到卧室，薛澄閉上眼睛，但睡意遲遲不來。她的思緒飄回那片藍色的海底，在那裡，沒有家庭背景的差距，沒有世俗的偏見，隻有兩個相愛的人，和一群好奇的小魚。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一片海域——表面平靜美麗，深處卻暗流湧動。但隻要兩個人相互扶持，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珊瑚礁。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海面，灑下銀色的光輝。薛澄在心裡做了一個決定：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她都要像今天克服對水的恐懼一樣，勇敢地面對。為了江辰，為了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她願意再次突破自己。

月光下，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卻留下了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