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檸曦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見那女人拿着紅色袋子熱情地靠近遞給她,她順手接過來,看見裡面有幾個雞蛋。
瘦瘦小小像是發育不良的幾個雞蛋,即使是在貧瘠的農村,用來送禮也十分寒酸。
“小溪,這些蛋給你和嬸子補充營養,”盧慧茹滿臉帶笑地看她,“聽說你前幾天生病了,現在好一點了嗎?之前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相信堂伯母,這親事再好不過了,那男人雖然有點不太聰明,但是日常生活能自理,家裡又沒有别的兄弟姐妹,你去了,就是家裡的當家人,他們家在鎮裡有幾套房,開着一家雜貨店,生意好的很,他們也不嫌棄你帶着老人,你嫁過去了,你和你奶奶以後的日子就有保障了。”
夏檸曦還來不及生出更多的情緒,就被她的話氣的笑了出來,不客氣地怼了回去,“那麼好,你怎麼不嫁?我相信你和身邊道貌岸然的男人離婚,他們家還是能勉強接受你的。”
她這一句話同時得罪了兩個人,面前的中年夫妻臉上齊齊變了神色,怒目瞪她。
夏檸曦不在意,挑眉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然後捂嘴嘲笑:“呀,也不一定,畢竟你不知道還會不會下蛋,要是會下蛋,那家人可能勉強接受你,要是不會下蛋的話,你可就要被嫌棄了,畢竟不能傳宗接代是不是?”
同在一個屋檐下近十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怎麼刺激眼前的女人。
“你這個死了爹媽的雜種,胡亂說話我撕爛你的嘴。”盧慧茹被她氣的半死,面目猙獰地撲過去,一手想抓她的身體,另一隻手高高擡起向她的臉揮了過去。
夏檸曦并沒有打算站着被她打,隻不過還沒等她退後,盧慧茹就被她丈夫夏文斌抓住了手臂。
夏文斌攔住妻子,居高臨下地審視眼前的漂亮少女。
有些疑惑往常乖巧細聲的堂侄女怎麼變的這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隻當她奶奶生病,心情不好。
他低聲教導:“小溪不能對長輩這樣說活,我們也是為你好,我是你有血緣關系的親人,難道會害你不成?”
他面容和氣,一副不在意小輩的冒犯,還苦口婆心教導小輩的模樣。
盧慧茹這種明目張膽的蠢壞,夏檸曦厭惡,但夏文斌這種道貌岸然,一副為别人着想,沒有私心的樣子,她更加惡心。
兒時她無數次見過他說不偏心,對她和姐姐弟弟一樣好,但是幹活的永遠都是她和姐姐,挨盧慧茹打罵的也是她和姐姐。
而他們的寶貝兒子什麼都不用幹,他能抱着弟弟耐心地教學習認字,帶着弟弟去鎮上玩,買玩具零食。
而她和姐姐從沒有得到,甚至連飽飯都吃不了。
很小的時候,她天真地以為他很好,從不會惡聲辱罵她和姐姐,也不會動手打她們。
她被媽媽打了,委屈地去找他,他說母親是為她好,吃不飽飯去找他,他一邊喂着弟弟吃零食,一邊用着溫和的語氣說女孩子不能吃太多,胖了長大就會嫁不出去。
那時夏檸曦瘦到營養不良,成了一個皮包骨,比同齡的都要瘦小,不知道他怎麼能睜着眼說瞎話。
而她的姐姐生生在他所說的不偏心中,被磋磨死。
想到姐姐,看着眼前的男人,夏檸曦眼裡閃過深深的恨意。
她的姐姐遺傳了這男人的高鼻梁,盧慧茹的丹鳳眼尖下巴,比她好看多了,要是能平安長大,不知道能有多豔麗動人。
拎着手中的紅袋子緊緊攥住,指甲深陷肉裡,而眼前的男人卻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鎮上的傻子有多好。
夏檸曦再也忍不住,舉起手中的袋子劈頭蓋臉地朝他砸去,漲紅着臉,大聲吼道:“滾,你們給我滾。”
紅色的塑料袋砸在夏文斌頭上,裡面的幾個雞蛋應聲而碎,黃白的粘膩蛋液順着塑料袋縫隙流到他臉上,再到泛黃的白襯衫,他再也維持不了道貌岸然的形象。
一生中都少有這種狼狽的形象,他氣的呼吸急促,雙拳緊握,臉上再也維持不住長輩和藹的表情。
身邊的盧慧茹見丈夫被打,尖叫着撲上去,夏文斌冷眼看着沒有阻止,有心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堂侄女受點教訓。
夏檸曦敢砸自然想過後果,順手抄起牆邊的竹掃帚朝盧慧茹重重抽去。
力道極重,一點沒有留手。
盧慧茹尖叫閃躲,臉上手臂上很快血痕重重,看着異常狼狽和醜陋。
夏文斌見妻子吃虧,往前走兩步,奪過少女手裡的竹掃帚,想還手,餘光卻看到不遠處圍觀的幾個村民。
雖然楊奶奶家附近人少,且離的遠,但這些動靜也足夠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想起自己在村裡的形象,夏文斌暗自咬牙,把這虧吃下,看向昂着頭,一點沒愧疚的少女,“小溪,你認真考慮下,堂伯父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你沒禮貌的舉動了。”
說着他就拉着旁邊的盧慧茹想離開。
盧慧茹被打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并不想走,惡狠狠地瞪着少女,拿過被丈夫放在地上的掃把就想打回去。
“回去,嗯?”夏文斌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不敢忤逆丈夫的盧慧茹渾身一僵,丢下掃把,不甘地随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