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沉靜的坐在桌旁的六道骸思緒頓住,道:“不用了,我不需要洗澡。”
“要好好洗澡才能睡,不然身上會不舒服的。”沢田綱吉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堅持道,見他不為所動,幹脆就過去将人拉起。
六道骸被他抱住一隻手臂,那雙黯淡的湛藍眼眸‘看’了他一會,很快于他的認真中妥協,任由他将自己拉進浴室。
“你出去,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六道骸道。
“但是——”基于他目不能視,沢田綱吉正想反對,卻被他擡手扣住了腰。
沢田綱吉毫無防備地被六道骸帶進了懷裡。
男人身上微冷的氣息将沢田綱吉包裹住,沢田綱吉的心跳陡然開始加速,臉上迅速熱起的同時還有些懵,因受驚而微微睜圓了的眼眸裡滿是單純和疑惑。
“我是男人。”六道骸湊在他耳邊說道,聲音微啞,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的耳根處,帶來一片陌生的麻癢酥意。
薄薄的水汽彌漫在逼仄的浴室裡,氣溫仿佛随着他們的呼吸升高了,微妙的燥熱自身體深處開始蔓延,沢田綱吉在冷不丁被拉入懷中時就已放開了六道骸的手臂,空出的雙手徒勞地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可是...我也是男人...”他道,聲音微顫。
“你多少也該明白我的意思了...沢田綱吉。”六道骸低低地說着,從他口中清晰吐出的自己的名字讓沢田綱吉的心髒猛地顫了一下,扣在腰間的手卻于此時松開,六道骸張開雙手,輕輕地将他更深的擁入懷裡。
溫暖的懷抱裡,那些陌生又讓沢田綱吉尴尬的感覺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震動。
讓他忍不住眼眸微酸,回應了這個擁抱。
......
于夜色中奔跑的白貓忽而停住,在它前方,一道裂痕無聲無息地劈開了道路,空間隐隐顫抖起來。
血月低低地隐在林間,隐約有墨色在其中流淌,白貓在裂縫邊緣垂頭嗅了嗅,而後望向天邊的血月,不詳的血色光輝下,它湛藍的左眼微微亮着,右眼卻是已化為墨色一片。
“喵嗷。”白貓沖着血月低喚一聲,而後一躍而下。
血月隐約流淌的墨色漸漸停滞浮現,巨大的‘六’字印在其中,恍若一隻巨大的眼,凝望着裂痕之下。
褐發男人靜靜的沉睡在無盡的墨色曼陀羅花海裡,白貓輕巧地跳到他毫無起伏的胸口上,湛藍的眼眸凝視着他平靜安詳的睡顔,從裂縫上空襲來的微風吹動花海,花海深處,隐約有一抹豔紅搖曳。
“差不多了。”六道骸睜開了雙眸,沒有光彩的湛藍雙眸落在自己隐隐有些透明的手上,沢田綱吉靠在他懷中,神色有些恍惚,輕聲喚道:“骸?”
“回去吧,回去你應該在的世界。”
男人輕柔的嗓音裡,少年阖上雙眸,世界就此停滞。
墨色花海裡,染上黑色斑點的白貓張嘴咬折那抹獨自盛開的豔紅,帶着它返回到男人身前,血色光輝下,妖娆的曼珠沙華在男人胸口靜靜地盛開着,一隻手将它執起,手的主人俯身覆上男人冰涼的唇,牙齒輕輕噬咬着他的下唇瓣,豔紅的血珠沁出,塗抹着他蒼白的唇。
那血色同樣沾染上了另一人的唇瓣,六道骸起身,垂眸在花瓣上印下一吻,而後重新置于男人胸前。頭頂的血色光輝漸漸稀薄,如水般的銀色光輝灑落,身旁的白貓已經徹底化為黑貓,六道骸指尖在它左眼上虛虛一點,黑貓閉上眼,再睜開時,左眼已經空無一物。
“喵。”黑貓輕喚一聲,随後沒入黑暗中。
六道骸一雙異色眼瞳望着兀自沉睡着的男人,在蔓延而來的黑暗中緩緩勾起一個笑容。
“這次的報酬,你做好準備了嗎?沢田綱吉。”
----END----
【番外】
*關于後續
沢田綱吉緩緩睜開雙眸,入眼是有些刺目的燈光,他眨了眨眼,記憶漸漸回籠——眼神純粹帶着甜美笑顔的孩子撲進他懷裡,随之而來的是從心髒傳來的劇痛。
他居然這樣都沒死嗎?
沢田綱吉自嘲地在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後才是滿心的愧疚——這段時間大家一定都十分擔心他。
耳邊隐約傳來徘徊不斷的腳步聲,沢田綱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周圍有些太安靜了,他動了動發僵的身體,遲鈍地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正被人握着,他吃力地轉過頭去,看到六道骸就躺在與他相靠的隔壁床上,一手緊緊握着他,臉色有些蒼白。
一雙黯淡的湛藍眼眸忽然浮現,沢田綱吉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關于始末
“......對方用的匕首是新型武器,上面除了普通的毒藥之外還附上了針對意識的特殊物質...搶救回來後,你睡了有半年的時間。”
Reborn将過程說了一遍後又譏諷道:“你以為彭格列将你的狗命救回來花了多少工夫?”
沢田綱吉慫在床上不敢回嘴。
關于六道骸
六道骸在沢田綱吉醒來後沒多久就醒了,醒來第一句話就是不想和黑手黨在同一間房,在庫洛姆等人的攙扶下換到了隔壁房。沢田綱吉無言地看着他折騰——實在是勸過了沒用。
彼時他還要安撫幾乎和他同樣住在了醫院裡的岚守,和抛掉工作相繼趕過來的其他守護者們,隻能先由着六道骸轉移。
“...如果不是隻能靠他将十代目您從幻夢裡喚醒,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他單獨和您留在一個房間裡的!”他的岚守在他耳邊碎碎念道:“居然還要求除了定時換藥水的護士之外其他人不能随便進來,可惡。”
看來是對于不能親自照顧昏睡的他十分怨念。
“但是隻要十代目您能醒過來就好!”
下一秒又開心起來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岚守其實相當的純粹。
——不像某個人那麼别扭。
*關于閑談
聽弗蘭說,六道骸為了将他的意識喚醒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雖然六道骸的樣子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但回想起幻夢裡見到的六道骸,沢田綱吉實在是無法不疑心他是否眼睛受了傷。
“ME的師父可太可憐了,一把年紀又視力不好,最近經常摔倒在廁所裡,隻能打電話跟ME和ME的師姐喊救命呢。”像是為了證實這一點,來串門的弗蘭面癱着臉煞有其事地說道。
沢田綱吉默然無語,雖然覺得弗蘭的話裡多少有些水分,但也忍不住擔憂起來。
弗蘭走後,沢田綱吉到隔壁探頭看了一眼,正好見到六道骸擡手要去拿桌旁的水杯,水杯放得稍微有點遠,而且靠近邊緣,也不知道是不是關心則亂,沢田綱吉總覺得六道骸會在拿起水杯之前先将水杯碰倒,于是連忙走進去,将水杯拿起遞給他。
“你來做什麼?”六道骸拿過水杯抿了口,将杯子放下。
“我一個人在隔壁有點無聊。”沢田綱吉找了個借口。
“一個人?”
“呃...暫時是一個人。”
“kufufu看來你并沒有你太過吵鬧的自覺。”
“...吵到你了不好意思。”
聊了幾句,見六道骸閉上眼睛,一臉‘我要休息了’的樣子,沢田綱吉撓撓臉,趁着他才剛閉上眼睛,道:“骸,我搬過來你這邊可以嗎?”
六道骸睜眼看他。
“如果有什麼事情,兩個人也有個照應。”
“會有什麼事情?”
“呃...”
“随便你喜歡就好,隻是有一點,我這裡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确實...你好像在門口布了有幻境?”
“......”
......
當天晚上,沢田綱吉搬到了六道骸隔壁床,和他再次做起了室友——這次是清醒狀态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