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星睜大眼睛，沉寂下去的心又鮮活地跳動起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

他以為陸庭陽是來找他攤牌的，已經做好了陸庭陽可能和他一刀兩斷的準備。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和他以為的恰恰相反，陸庭陽不僅沒有因為人妖殊途而放棄，反而在明知他是妖怪的前提下，也依舊堅定地選擇他。

白雨星的眼眶又開始泛紅，眼淚沿着眼角往下流，他想偷偷擦掉，卻怎麼也擦不完。

好丢人，這次沒法借着拍戲來遮掩了。

陸庭陽看到白雨星眼角閃動的淚光，慌了神，“别哭，你要是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他慌亂地拿出紙巾，想幫白雨星把眼淚拭去，但是眼淚卻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完。

白雨星接過紙巾，背過身去，不想讓陸庭陽看見，他默默地擦着眼淚，覺得今天是最丢人的一次。

他以前幾乎沒有哭過，但是今天的眼淚卻止不住一般，接二連三地流，之前是因為傷心難過，這次卻是因為感動和開心。

他聽到陸庭陽的話，明白他誤會了，雖然很丢人，但還是和他解釋道：“不是不想聽，我其實很感動，陸庭陽，你是一個好人。”

陸庭陽見他一邊擦眼淚一邊和他說這些，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這種時候就别給他發好人卡了好嗎？

白雨星逐漸止住了眼淚，看到陸庭陽慌神的樣子，忽然明白了什麼，“你之前拍戲失誤是因為我……”

他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要是猜錯了就更丢人了，顯得他是一隻很自戀的貓。

陸庭陽卻瞬間明白了他想要說什麼，肯定地點了點頭，無奈地笑着說：“你一哭，我就完全沒辦法了。”

白雨星覺得心弦仿佛被撥動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側過身，睫毛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反射着天邊紅霞的光澤。

他望着绯紅的晚霞，忽然覺得内心一點點平靜下來，其實兜兜轉轉，仿佛一切依舊順着原先的軌迹走了下去。

陸庭陽向他告白，知曉他是貓妖之後也依舊堅定不移地選擇他，這正是當初他所期待的場景。

他望向陸庭陽，見他也正看着自己，于是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和他說道：“其實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有的地方說錯了。”

陸庭陽感覺心裡有根弦緊繃了起來，連呼吸都不由放輕了。

白雨星一一和他指出，“雖然有的妖怪壽命很漫長，能活上幾千幾萬年甚至更久，但我隻是很弱小的一隻妖怪，壽命和人類差不多，活不了那麼長久，所以有死掉的那一天的話，我們應該會一起死掉。”

他說得有些吓人，陸庭陽卻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說，我們其實可以白頭偕老的，是嗎？”

白雨星微愣，覺得人類的說法很浪漫，笑着點了點頭。

他繼續說：“你說你很脆弱，其實我也一樣很脆弱，如果變回貓形，又沒有妖力的話，會比人類還要脆弱很多，所以有些時候需要你來保護我，我們要相互保護對方才行。”

陸庭陽堅定地說：“我當然會，我會用生命以及我的一切去保護你。”

白雨星注視着他，認真說道：“還有，貓和人的審美其實沒有差很遠，你在我眼裡很好看，比其他人類都要好看，即使你沒有毛發，在我心裡依舊比其他貓都要好看。”

“最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剛剛問我，能不能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其實完全沒有必要。”

聽到這裡，陸庭陽感覺自己心髒都要驟停了，有些不敢聽下去，但白雨星清澈的嗓音還是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想讓你做我的伴侶了。”

陸庭陽猛然擡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進入了短暫的藍調時刻，靜谧柔和的藍紫色籠罩着四周。

他已經快看不清白雨星的臉了，但能清晰地看見白雨星那雙眼睛，那對漂亮得有些妖異的眼睛正發着光，左眼恰如太陽落山時刻的絢爛瑰麗，右眼又如藍調時刻的深邃靜谧。

他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一雙眼睛，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陸庭陽手背不受控制地顫抖，緊緊盯着那雙眼睛，仿佛怕人跑了一樣，急切地求證道：“你再說一遍。”

白雨星輕輕眨了眨眼，雖然不理解，但他還是重複了一遍，“陸庭陽，我想和你成為終身的伴侶。”

陸庭陽垂下眼，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發熱，随即整個人又被巨大的空虛所籠罩，那些壓抑許久的感情在身體裡橫沖直闖，幾乎要克制不住，仿佛即将經曆一場強烈的火山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