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婉突然感覺旁邊的這個人很陌生,更驚訝于她居然能覺察到自己的心思。
“柳恒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關心,但是你既然決定找我幫忙,卻還瞞着我一些事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祁妍的語氣又緩和了許多。
“看來你的專業并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就學了個皮毛。”祁婉依然目視前方平穩地繼續開她的車。
祁婉最終還是沒有将坐标紙和福爾摩斯探案集的關聯告訴祁妍。但是她說出了另外一個猜測,打消了祁妍對她隐瞞線索的不快。
“你不覺得柳家很奇怪嗎?暫且不說柳恒所謂的賠償金的事情,單論柳恒說的他回來這裡是看他爺爺奶奶,可是為什麼他爺爺奶奶死後卻是葬在老家。”
“你這有點揣測過度了吧,老年人想落葉歸根沒什麼問題啊。”祁妍不解地說。
“但是柳姝死的時候她爺爺奶奶還在世”祁婉強調了一下。
“所以你猜測柳姝姐死後被葬在子州的墓園是柳恒爸媽的意思?”
祁婉聽完祁妍的這個結論後又突然覺得之前她對面前這個人的“專業能力”太過高看了。
“我收回前面的話,你有空還是把你的專業撿起來吧”祁婉幽幽來了一句。
這句祁妍很明顯聽得出她是在說之前誇她專業的那句話,心想說“誰像你一樣天天悶聲不說話,心裡彎彎繞繞多的不行,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柳姝埋在子州絕對不是她爸媽的意思。”
“根據今天在柳家二樓柳恒和我說的他們是在他爺爺奶奶死後兩年才在子州買房的,那麼也就是說在柳姝死的那年柳家還并不怎麼富裕,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卻将柳姝安葬在了每年都要交管理費的墓園裡,這不符合常理。”
“而今天中午柳恒說他大部分買車的錢都不是自己的,再加上他那副表情,我想他是因為某個事情對他姐感到愧疚所以堅持将她埋在墓園裡。”
祁婉打着方向盤一邊緩緩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你這推論有點牽強吧,柳姝姐死那年柳恒才18歲剛高中畢業他能有什麼權利決定柳姝姐埋哪?”祁妍觑着她說。
“所以我說讓你有空把你的專業能力撿起來。”祁婉不緊不慢地說。
“你想讓我去查,我一個人怎麼查?而且我去查這個事情你幹嘛”祁妍不滿她一副理所應當地使喚自己的樣子。
“你可以找肖叔叔幫你查,我要去查柳姝高三那年發生了什麼”祁婉正在高速入口閘道前等ETC識别。
祁妍頓時沒了脾氣,她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導緻她姐變成現在這樣,于是也不再說什麼。
提起肖建德,祁婉雖然嘴上尊稱肖叔叔,但其實心裡還是介意這個在她爸媽看來藹然可親的人。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說不準哪天就會被人授人以柄地當槍使。
肖建德是祁婉堂叔祁先禮的小學同學,兩人從小學到大學出來都一直交好。後來肖建德考起了公職,在交警局當幹事,沒過一年因政績突出轉為民警,再加上他自身學習能力過硬沒兩三年又調任為刑警,近幾年更是順風順水青雲直上升遷為陵市的公安局局長。平時也會跟着幫忙照拂一下祁先義一家。包括這次祁婉輕而易舉就得到了那個香饽饽一樣的崗位也是這位肖叔叔的手筆,所以祁婉不太願意再欠他什麼人情,索性将這個燙手山芋扔給祁妍。
兩人回到祁家已經接近傍晚,祁婉将車停在自家别墅區後面的車庫後就和祁妍一起進屋了。祁先義和陳桂芳早就已經回家了,兩人進屋時祁婉就看見陳桂芳正在把做好的菜端上桌,而祁先義也一反常态地沒有教育她隻是坐在客廳看着天氣預報,祁婉正納悶地朝祁妍看去,就看見祁妍正對着自己wink了一下。然後笑着對着裡面的兩人打招呼說“爸媽,我們回來了”。祁婉頓悟應該是剛剛在高速上祁妍找了什麼借口把爸媽搪塞過去了,也跟着打了招呼。
祁先義坐在沙發上看了眼他們說:“嗯。去洗手準備吃飯”。
祁先義本來是半個農民,經過兩次拆遷的氣運直接跨過階級。經過這幾十年來城市的韬養,身上越發顯得富态與貴氣,早已和當初那個皮膚曬得黝黑的農民判若兩人。倒是那副男人理所應當等女人将菜端齊再上桌的架子一點沒變。反倒是陳桂芳習以為常地依然笑容滿面地說:“回來啦,快去洗手拿碗吃飯。”
祁妍應聲說好後跟着陳桂芳去了廚房。陳桂芳是一個稱得上是賢良淑德的傳統女人,自小就聰明能幹,不僅個子高挑性格還樂觀開朗,随時随地看着她都在笑。以前還在村裡的時候山上和家裡的活她都做。後來搬來子州,也過不太慣閑散的日子,一個人在自家門前别墅區内種了點花花草草,吃的穿的也沒有說請人什麼的,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媽,今晚做的什麼菜啊”祁妍走進廚房問。
陳桂芳雖然已經五十出頭了,但是個子在那,除了頭上多了幾根白發,年齡上來臉上添了點法令紋,但還是能從那面相看出往昔一定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今晚上吃爛肉青豆,醋溜白菜和玉米排骨湯。”陳桂芳走到鍋邊一邊盛湯一邊笑吟吟地說。
“媽,我來端”祁妍走上前去。
“你别來,小心燙,我都已經端着了順手就端桌上,你把剩下的菜端出來就好”陳桂芳用左手擋住祁妍作勢上前端菜的手,然後邊往外走邊說。
“媽......,你真的。”祁妍一臉無奈地看着陳桂芳出廚房的背影。
祁婉等陳桂芳再次出來後進廚房洗了手把碗筷拿了出去。這時候祁先義也已經洗了手坐在長桌的主位上了,陳桂梅坐他旁邊,祁婉和祁妍分别落座對面。
“感冒很嚴重?去醫院去了一天?”又是祁先義那熟悉的質問語氣。
“上午去的醫院,下午去看了柳姝。”祁婉咽下嘴裡的菜說。
“哼,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對面的男人明顯不相信她的回答,冷哼一聲沒有好氣地說。
飯桌上氛圍一下子變得微妙,陳桂芳忙起身圓場笑吟吟地問祁先義吃不吃飯。
“半碗就夠了,這兩天胃不太舒服”祁先義把碗遞過去。
“媽,你不是誰的保姆。”祁婉端着碗拿着筷子夾了一根白菜。
“你這是什麼意思”,祁先義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祁妍扒拉着飯忐忑地用餘光打量着他們,以前這種情況她還會勸勸架,結果每次都引火燒身,後面就幹脆不說話了。
“有什麼話好好說,幹嘛要發脾氣”陳桂芳又站出來當和事佬,顯然這種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回到家裡後就什麼都不做,好像打掃衛生做飯洗衣這些都是女人專屬一樣,甚至現在連吃飯都要人端上桌,飯盛你碗裡來。脾氣想發就發,全家人都得看你臉色過活。”祁婉放下碗眼睛裡面沒有一點情緒起伏地看着祁先義,語氣卻也不大和善。
“這是你應該對你自己老子說的話?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書都讀狗肚子裡去了,就是那個人帶壞了你”祁先義怒不可遏地吼着。
“人之所以會對别人的話生氣就是因為他自己覺得别人說的有理而自己無法反駁”祁婉打斷他又快速地補了一句。
“況且,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你沒資格提她。”說完這句話,祁婉眼中分明夾雜着寒冰一樣的恨意盯着對面的人。
祁先義突然默不作聲了,陳桂芳見狀反過來教育她“婉婉,你不能這樣說你爸。”
旁邊的祁妍一頭霧水,聽這話的意思是這個家裡還有什麼事情是隻有她一個人不知道的,但是她也沒辦法在這個關頭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