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復聽着聽着覺得有些不對,問道:“可是殺人分屍,這麼大動靜沒有提前預謀怎麼完成?”
“若兇手本就是蘭香院裡的人,便說的通了。”
在妓館裡幹活,即使走來走去鬧出些動靜也不會有人過問。
陸懷硯:“昨日蘭香院那些人的口供可有去核實過?”
丁復應道:“都已去那些賓客一一核對過,确定屬實。”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有一人還尚未核實。”
“誰?”
丁復思索片刻,将随身攜帶的冊子掏出,一行一行看下去後,才指着一人的名字說道:“這個叫綠蕪的。”
她說那日正同永平侯府的世子在屋裡歡好,所以沒聽到什麼動靜。
陸懷硯摩挲着手指。
永平侯世子,這身份普通差役确實難以找他核實。
隻不過這綠蕪的口供也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回答堪稱滴水不漏,似乎早已演練過許多遍,比起其他人,更是顯得有些過于鎮定了。
看來還要找機會親自去一趟永平侯府。
他轉身,對着身後兩個差役說道:“你們再去蘭香院一趟,把他們那的卯簿和彤冊拿來。”
“是。”
差役領了吩咐退下,屋子裡隻餘下他們四人。
陸懷硯又把目光看向裴珣:“裴侍郎,你今日在那間香料鋪子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裴珣見話題轉向自己,目光又掃了一眼桌案上那個半遮半掩的食盒,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又摸着自己的肚子說道:“确實有不少發現,隻不過嘛——”
裴珣悠悠然地笑了起來:“我今日為了去這鋪子,特地早起打扮了一番,還沒來得及用朝食,現下腹中空空,隻不如去大理寺的食堂邊吃邊聊,如何?”
陸懷硯:“......”
孟淮:“......”
丁復當即怒罵:“好啊你這小子,我看你就是饞我們黎師傅那一口吃食!”
裴珣大方承認:“是啊,大理寺總不會這般摳搜,連一口朝食都不讓我吃吧?”
自然是不會的,隻不過以往衆人來大理寺合署辦公時,從未有人提出要在大理寺的食堂用膳。裴珣還是第一個提出這要求的人。
陸懷硯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帶着身後一群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大理寺食堂。
在崔小篆的連連催促下,呂一璋和康墩兩人才慢吞吞地洗漱完畢,跟着一道往食堂走去。一路上都在抱怨着:“崔小篆,你一大早就在那叽叽喳喳,還能不能讓人好好歇息了!”
“是啊!昨日查賬查到半夜,我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崔小篆拉着他們的袖子,不由又加快了腳步:“再磨磨蹭蹭,晚了就吃不到朝食了!”
?
兩人臉上都出現一絲怔愣的神情,随即哈哈大笑:“你魔怔了吧!就我們食堂那飯菜,哪日不是拿去倒泔水桶的?”
崔小篆見他們兩個油鹽不進,一甩衣袖一個人往前跑去。
這兩人,活該吃不到黎師傅做的飯菜!
崔小篆走得急,這天方才又下過小雨,路上還有些打滑。一不留神,直直往前撲去,就差摔一個狗吃屎。
路過的裴珣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笑道:“太客氣了,雖說刑部的地位确實比大理寺要高上那麼一點,但是對着我也不必行如此大禮。”
他一句話,成功地拉踩了大理寺,還把崔小篆也給惹怒了。
誰要給他行禮!這人是誰啊?
他剛想質問幾句,便見着陸少卿帶着丁復和孟淮一同走了上來。
丁復看着狼狽的崔小篆,又看了眼一旁雲淡風輕的裴珣,覺得他這同僚今日真是丢人丢大了!
陸懷硯目光瞥了一眼,繼續提步上前,“走吧。”
都已過了辰時,但那竈台後面依然排着長隊,一個個吃得油光滿面,看着倒是精神抖擻。
諸位官員見到陸少卿,紛紛拱手沖着他行了個禮,自發讓出了一條小路。
陸懷硯無奈,隻好順着往前。
直到他走到了最前端,見着竈台前忙碌的女娘子,兩人又是四目相對。
他看到那女娘子笑了一下,那淺淺的梨渦又露了出來。
原來新來的廚娘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