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一這時才發話開始拉架。
他額頭上那道貫穿濃眉的傷疤上,又添上了一道更淺更短的疤痕,上面還結着痂,應當是在近期受的傷。與芽生說道:“諒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芽生反手牽住身後雀的手,見禅院甚一要說的内容已然到頭,立即轉身準備繼續去找禅院虻矢。
離開前,她回頭與那一行人揮手告别,“希望下次能有幸見到諒戰勝八握劍的英姿。”
……
憂心忡忡的雀握住芽生的手,問道:“您真的打算召喚八握劍嗎?小姐,那種式神還是……”
芽生:“我又不傻,當然隻是吓唬他的。教訓那種人渣還需要派出人間大殺器?去找甚爾、正雪他們半路埋伏他一手就夠了。等下……其實我覺得一個甚爾就足以。”
她跟着甚爾混得時間長了點以後,才發現這家夥特别愛利用他自身無咒力這點特性,在這些格外在乎咒力與術式所留下的咒力殘穢的術師們面前進行僞裝,有點扮豬吃老虎的味道,可他又從來都沒有掩飾過自身的實力。
看似矛盾,但放在這些大腦被框住世家術師中,他們還真就死活也不會注重甚爾。
就說京都府的幾撮小混混團體見到甚爾都會恭敬地喊聲哥,當發現跟他同行的芽生後,還會客客氣氣地問她要不要一起打電動、喝汽水。
他倆的連帶關系在普通人的社會中是會被自然對調的。
甚爾不再是依傍“下一任家主”的廢物跟屁蟲,而芽生則會變成跟在“禅院大哥”身後的無害小妹妹。
芽生想着這些無端出現在腦海中的瑣碎,突然覺得很有趣。
情不自禁地笑了。
聽到笑聲的雀:?
這是又在傻樂什麼呢?
-
今天的茶室内不止禅院虻矢一個人在,還有禅院讓治,和負責與咒術總監部聯絡的禅院慎太郎。
芽生先跟三人問聲好,然後就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茶室内的榻榻米上,雙腳還踩在走廊中,随後開始着手解起馬丁靴的鞋帶。
見她這副作态,室内的禅院讓治不滿地說道:“不成體統。”
禅院虻矢沒搭理他,芽生也沒吭聲,剩下的禅院慎太郎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便開始喝茶。
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面,自讨沒趣的禅院讓治哼了一聲。
等芽生脫下鞋走進茶室内,禅院虻矢跟她說起今天找她過來的緣由。
主要就是給她看眼舉辦在半個月後的宴席來客的名單,讓她提前在心裡有個底。
禅院虻矢:“你要格外留心的是這幾家的術師。”
他在名單上一一指給芽生看。
受邀的名單足有芽生的兩頁課本那麼多,她也是在看到後才知道原來咒術界是有這麼多咒術世家的,隻不過其中不是家族相傳術式的能力不太顯眼,就是人丁稀少,除此之外,也有不願意摻和進咒術總監部和禦三家之間的分庭抗禮。
芽生看着被摘出來的注冊咒術師證件信息表,那些需要她留意的術師們的小寸白底照片都清晰地被貼在上面。
……如果是懸賞照的話,應該就是被偷拍的照片了吧。
芽生稍作走神後,趁着禅院虻矢沒有發現,趕緊問:“這些人怎麼了?仇家?會殺了我?”
禅院虻矢:?
這孩子究竟是把他想成什麼逆天家主了?!怎麼可能會在籌備良久的宴席上邀請詛咒師上門!所有受邀的術師都是被嚴格把控的好麼!
禅院虻矢繃住太陽穴上的青筋,厲聲呵道:“你給老夫看仔細他們的術式。這些術式能克制你的行動,式神使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被近身,事到如今難道還要我提醒你這點!禅院正雪是怎麼教你的?他既然教不好你,那你今後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去上族中學堂的咒術課。”
見縫插針的禅院讓治:“呵,難成大器。”
芽生:……
這對兒傻缺父子。
芽生眨眨眼睛,繼續無視。
單純回複了老家主的話,“我也需要去上咒術課的嗎?”
禅院虻矢用“你在說什麼廢話”的眼神看她,然後嘴上也如此說道:“不然呢?”
聞言,芽生瞬間做出了極其誇張的表情,睜大眼睛又很是驚訝地捂住嘴,“咦?——咦咦咦,可是我聽到有人說我隻是個賠錢貨啊,”說着,眼珠就叽裡咕噜地滾向禅院讓治的方向,緊接着似是失落地壓低聲音,“大家都在說我的天賦不夠,還以為早就沒人會認為我能變得更厲害了。”
完全能看出她是在裝腔作勢的三個老家夥:……
但禅院讓治确實才說完芽生“難成大器”,這可不僅僅是“聽到有人說”那種诽謗程度的道聽途說,而是證據确鑿的事實。
何況有的人也不打自招了。
啪——!
被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禅院讓治幹脆裝也不裝了,直接拍桌而起,指着芽生作勢就要扯嗓子開罵。
後悔把禅院讓治喊來的禅院虻矢歎了口氣,他覺得眼前的場景似乎是在兩個多月前才發生過一次的,當時的面紅耳赤、被氣得渾身直哆嗦的也是禅院讓治,而被罵的那一方,則是他的親孫子禅院甚爾。
思及此,禅院虻矢又随之想起近來大肆傳播在禅院本家的流言蜚語,有人聲稱常常會看到零咒力的廢物——禅院甚爾跟在“十種影法術”的身邊,就說這人怎麼不跑去武場胡搞大鬧了,原來是在想方設法地尋找靠山。
禅院虻矢打量起芽生湛靜的神情,以及女孩似笑非笑卻仿佛就是在跳梁小醜的那雙眼睛。
比當時的甚爾所外露的情緒更内斂,但相似度極高。
“……?”
禅院虻矢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完了!
……
凡事有一就有二,
惹怒過一位嫡流後,就大概率地還會惹惱第二位長老。
這位慣犯指的就是芽生。
但這次芽生和雀不再是相互攙扶,在雙雙腿軟的狀态下挪回住所的了。
倆人有說有笑地就趕在飯點前邁進庭院。
順便看到了正好坐在院子裡對烏鴉扔石子的甚爾。
“甚爾?!”
芽生唰地一屁股頂過去,緊挨着甚爾坐下,問道:“你待在我的院子就是為了欺負烏鴉?”
甚爾仍然紋絲不動,在斜了眼芽生後,他揚手丢開石粒兒。
手撐下巴,“來看眼落單的烏鴉。”
“……嗯?”芽生嬉笑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你說我啊。”
甚爾:“甚一的小跟班裡有個貌似和正雪的關系還不錯,跑來幫某隻被欺負的烏鴉告狀了,聽到一半正雪就拉着他哥跑出去說要狠揍禅院諒。”
“哈哈哈哈那好像省得我再找你一起去給他套麻袋了。”
“也不是不行。”
“?”
甚爾挑眉,貼近他手掌的唇角處擠出了個壞笑。
他說:“我們再去揍他一次。”
芽生聽後微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地露出齊齊的一排牙齒。
“好啊。”
“那等過幾天就再去揍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