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風過林間，蕩起屋檐角的風鈴，香點燃的檀木氣味随風擴散，混着清晨的雨露，形成一種很獨特的味道。

月老廟前，一顆蔥郁的古樹直沖天際，舒展開的枝葉上滿是飄飛的紅色祈福帶，燦金的晨曦透過縫隙灑下一地斑駁。

“唉唉唉小姑娘你幹嘛呢？這是人家挂上去祈願的福帶，你不能……”阿姨指責的話語在看清少女的面容後戛然而止，她頓了下，嘀咕道：“長得好看也不能幹這事兒啊。”

祈福樹下的女孩兒長得白白淨淨像個仙女兒，卻不幹什麼人事，手裡拽着好幾根樹上的福帶，明顯是使了勁兒往下扯着的，樹枝都被她拉彎出一個弧度。

施輕語拽着手裡的福帶，不太想說話。

她倒也不想這麼幹，是福帶先動的手，确切來說，是剛才那陣妖風幹的好事。

按照她們南溪市的習俗，今兒個大年初一，合該來寺廟裡燒香敬佛，以保佑來年風調雨順萬事勝意。

她雖然不信神佛，但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她在大年三十坐上了來泉水寺的車，在年三十晚上燒了頭香以後眼睛剛閉上沒幾個小時，又在大清早被拉起來拜各種佛。

她困得要死，照例拜完财神後就溜了，本想直接回寮房睡個回籠覺，卻不想半路上遇見隻勾人的橘貓。

橘貓胖乎乎的，脖子上系着個金色的鈴铛，尾巴一甩，單是往那台階上一坐就勾得她心癢，手也癢。

本想摸兩把就走，奈何橘貓脾氣倔，不給摸，她脾氣一上來也倔，非要摸。一人一貓來回拉扯幾番，等她終于摸到橘貓并rua了兩把後才發現已經來到了月老廟前。

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所以哪怕她沒什麼求姻緣的想法卻還是進去拜了拜，拜完還美美欣賞了一番廟前的古樹。事情發展到現在原本還是很和諧的，壞就壞在太陽出來了，氣溫也随着升高，她嫌熱摘了脖子上的圍巾。

圍巾帶起靜電電得她頭發噼啪炸毛，而此時剛好一陣妖風刮過，她齊腰的長發飛出幾縷纏到了祈福帶上，要不是她在感覺到痛的第一時間拽下了福帶，頭都得被薅秃一塊兒。

“你說你想要福帶可以找我買嘛，我這兒多的是，幹嘛去扯别人的？你看這樹杈子都要被你扯斷了。”阿姨語氣緩和了不少，仍不忘勸說她放過這根可憐的樹枝和上面的福帶。

施輕語正費勁地單手解救自己的頭發，半天解不開的頭發讓她連福帶上寫的學業有成都看不順眼，“我沒想要這個，是它纏我頭發上了。”

女孩兒聲音和她的長相一樣冷冷的，那阿姨上下打量她一眼，像是看到了商機，堆着滿臉笑走近，“哎呦，那肯定是這福帶瞧見貴人了，想要過來沾沾您身上的光呢。”

“我跟你說啊，咱們這的月老可是特别靈的，連帶着這廟前的古樹都帶着幾分靈性呢，要是拜了月老再買條福帶往這樹上一挂，準能牽上你的意中人。”阿姨幫她解着頭發，順便乘機推銷。

施輕語沒有意中人，但花錢買個吉利也不是不行，她拉出解開的頭發問：“多少錢一條？”

“哎呀，看你年紀小長得也怪讨人喜歡的，我給你便宜點好了，原價299，給兩百就成。”

“……”

施輕語手一松，樹枝反彈回去震得嘩嘩響，幾片葉子從她眼前飄落。

二百塊，一條福帶。

她點點頭，沒什麼表情地伸出兩根手指，阿姨見狀一喜，“兩根？四百……”

“二十。”少女清冷的嗓音響起，不帶一點人情，“不賣就算了。”

“……”不是，誰教你這麼講價的？

阿姨下意識反駁，“那不成，你這樣我沒法兒賣。”

“那算了。”施輕語也不廢話，轉身就走。阿姨一把拉住她，“不是，你這，我再給你便宜點，一百五行不？”

施輕語聞言也毫不客氣，“十五。”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穿那麼好的衣服一百五舍不得花？”

“哦，所以你是看我穿得好想宰我？這東西山下一條才十五，便宜的十塊都有，你賣我二百？我看起來有那麼傻？還是說你覺得你幫了我我就會不好意思一定會買？”

施輕語語速并不快，但每一句問話都問得人啞口無言。

阿姨張了張嘴半晌，終是找到個說法：“我這可是放在月老廟裡受了一年的供奉的，跟山腳的那能一樣嗎？”

“可你衣服口袋裡還裝着山下便利店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