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于美好的東西大概真的會記很久,又或許是泉水寺裡的那一眼太過驚豔,導緻于大半年過去了,施輕語還是能一眼認出他。
少年這回是真愣住了,半響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有點忘記了,我們之前在哪裡見過嗎?”
呃,這倒是個好問題。施輕語噎了下,雖然他倆之前見過一面,但也隻是一面之緣而已,何況她當時裹得嚴嚴實實的像個粽子,能認得出來才是見鬼。
好在少年沒有刨根問底,因為他懷裡的東西不讓。
“喵嗚~”大概是被冷落了不高興,小貓擡爪扒在少年胸口的同時聲音夾得比彪哥還軟。
聽得施輕語一激靈,這才注意到少年懷裡抱着的貓,定睛一看,巧了,這貓她也認識,招财同款銀漸層,旺财。
招财的弟弟,半年前的一場暴雨跟着招财躲到了便利店的屋檐下,被曹大爺收養。長得是人畜無害,可可愛愛,不同于招财的高冷,旺财很親人,也挺黏人,當然它還有個最大的特點:好色。
這是施輕語觀察了很長時間得出的結論,旺财會在見到好看的人時主動躺下翻肚皮,撒嬌賣萌求抱抱,但對于它認為不好看的人來說,那是毛都别想摸一根。曾經有個人買了罐頭想來誘惑它,結果它趁人不注意叼了罐頭就跑,跑得那是比兔子還快。
而且隻要被它黏住,沒有兩個罐頭是撕不下來的。少年許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手虛虛地摟着旺财,有點不知所措。
施輕語開口:“你是……”不是想把它放下來?
不過少年好像誤會了她的意思,“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要進你的院子,隻是來買東西,然後看到貓從貨架上摔下來有點擔心……”
“然後它就趴在你身上不肯下來了,是吧?”施輕語淡定地接下後半句。
少年抿了抿唇,有點不好意思似的點頭,“我本來想看看它有沒有傷到,但它抓得有點緊……我拉不開。”
施輕語了然,這旺财的老套路了。沒事就找個地方趴着,有目标接近就會原地撒嬌打滾,在外人被它的表象所迷惑時往人身上蹭,然後騙取罐頭。
但這回大概是沒找對地方,一躺一滾結果摔下了貨架,還滾進了院子裡,大概率還砸到了樹,在被少年抱起後又不肯下來,而那棵梧桐樹根粗壯,把人擋了一半,施輕語進來時才沒看到人。
理清前因後果,施輕語看了看手足無措的少年和他懷裡顯然不打算下來的旺财,說:“你等一下。”然後轉身回了店裡。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店裡應該還有她以前拿來的貓條,本來是打算拿來勾搭招财的,隻不過想着馬上要出發了來不及喂才沒拿。
施輕語拿了貓條折返回院裡,少年依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勢,想起身又怕摔了貓,隻好微微後仰給她騰出空間。
施輕語撕開貓條蹲下身,把貓條湊到了旺财鼻子下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試圖用貓條把它引下來。
然而旺财鼻子聳動兩下,爪子松了緊,緊了松,居然愣是扛住了美食的誘惑沒動搖,要知道旺财平時可是對貓條沒有任何抵抗力的。這就有點難搞了,施輕語思忖兩秒,決定直接來硬的。
她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旺财抓在人家胸口的爪子,輕輕地往外拉,然而爪子勾着少年白T的領口,這一拉,大片瑩白的皮膚和漂亮的鎖骨就這麼露了出來,在午後的陽光下,像塗了層薄薄的釉質似的,反着光。
施輕語眼一晃,手一抖,爪子‘啪’一聲又摁了回去,她隐約聽見了少年輕微的抽氣聲,因為旺财的爪子在摁回去後明顯使了勁,把衣服都抓出了褶皺。
沒辦法,施輕語隻好使出殺手锏。她對窩在少年懷裡眨巴着卡姿蘭大眼賣萌的旺财說道:“旺财,宋憶來了,就、在、外、面。”
她刻意強調了外面兩個字,果然,旺财在聽到宋憶的名字時眼神一下變得兇狠,同時嗓子裡發出獸類進入戰鬥時刻的低低怒聲。
作為一個敢給漂亮小貓取名旺财的人,宋憶在旺财這裡可是上了黑名單的,雖然她人長得好看,但是每次見面都免不了要被撓一頓。
不過宋憶身手敏捷,旺财也不是每次都能撓到人,相反還會被對方在院子裡溜上幾圈。時間一長,旺财對宋憶的仇恨值那是直線上升,發展到如今更是連聽到名字都會磨牙的程度了。
旺财呲着口尖牙,一個利落的翻身下地,旋風一樣地沖進店裡幹仗去了,隔老遠還能聽見它罵罵咧咧的叫聲。
施輕語收了貓條起身,在現在就開溜和再待一會兒之間猶豫不決,因為旺财在外面找不到宋憶的話肯定會回來找她算賬的,畢竟這貓不僅好色還很記仇。
但是現在就走的話……
施輕語的眼光不禁轉到了拍着褲腿起身的少年身上,剛才蹲着沒感覺,這會兒站起來才發現他很高,她一米六的個子,這人卻比她高了近一個頭。修長筆直的雙腿包裹在黑褲裡,長得惹眼。
她的視線剛好落在他的鎖骨處,因為被旺财長時間抓着而無法複原的衣領低垂着,露出的鎖骨下方有一道紅痕,來自旺财的爪子。紅痕落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少年伸手把領子往上提了提,蓋過那一抹紅,低下頭笑着打趣:“幸虧你把它弄下來了,不然它今天就得跟我回家了。”
“不會的,旺财出了門就會跑的。”施輕語說完指指他的鎖骨,“破了嗎?”
少年搖搖頭,“沒有,一點紅而已,不用在意。”
話雖如此,施輕語還是回店裡給他拿了酒精和棉簽。雖然她有經常給旺财洗澡,但還是有必要消個毒。
好在便利店後門連接院子的位置有一塊大的玻璃窗,可以當鏡子用。許硯接過施輕語遞來的東西,對着玻璃窗擦着鎖骨下的紅痕。
玻璃很大,倒映着他和身旁的少女。女孩穿着清涼的吊帶短褲,長發紮成了丸子頭,帽子嫌熱摘了拎在手裡,幾縷碎發落在白皙的頸間。
精緻漂亮的小臉上沒什麼表情,眉眼清冷,氣質也冷,但看他的眼神又莫名的……熾熱?許硯不太确定,但那目光确實讓人無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