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就是緣分嗎？

施輕語反複把這個名字念了兩遍，嘴角不自覺上揚，被搶了座位的煩悶一掃而空，也不困了，眼睛看着講台上的許硯，沒來由地開心。

果然，隻要看着好看的事物，再差的心情都會變好。

許硯的演講不長，沒一會兒就緻謝下台了。施輕語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許硯走，然後，又一次對上教導主任嚴厲譴責的眼神。

這就是坐前排的下場嗎？

施輕語擺正了自己的腦袋，沒再亂看，眼角餘光卻瞥見許硯下台後走向了她的座位。

學校大禮堂以舞台為中心，扇形向外展開，她坐在舞台右側方，和台上隻間隔了一段不長的距離和前排的老師。

所以她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許硯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後停在她身側，清潤的聲音從她頭上飄下，帶着些許笑意，“借過一下。”

會場的空位不多，零星幾個空着的都在前排，施輕語挑了個靠邊的位置，和老師之間間隔了幾個座位。

座椅之間的空隙并不寬敞，許硯想坐進去不可避免地會碰到施輕語的腿，因此他隻是站在一邊，輕聲提醒。

施輕語縮了縮腿，給他騰出過道，緊接着身邊的座椅被人拉下，許硯在她身邊落座。離得近了，少年身上的氣味便若有似無地傳來，聞起來像是雨後的竹林，空曠幽靜。

在教導主任的死亡凝視下施輕語沒敢轉頭，隻能用眼角餘光偷偷溜過去，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許硯看過來的視線。

淺色的瞳孔像是一泓清淺的湖水，溫和明淨，引人沉溺。

施輕語下意識攥緊書包背帶，面上不顯，心口卻漏跳一拍。她自認是個有品的花癡，隻要是她蓋章認定的好看，那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美貌。

如今近距離這麼一看，的确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孽。

許硯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睫毛纖長，骨骼分明，發色瞳色都是偏淺的冷棕色，嘴角總是微微勾着，看着溫和可親卻不娘氣，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直擊她這個顔狗的心門。

施輕語看着許硯錯不開眼，她看見許硯好看的嘴角彎起，張開，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小聲道：“好巧，又見面了。”

施輕語眨眨眼，同樣壓低了聲音，“嗯，我們很有緣的。”

許硯偏頭笑開，心情很好的樣子。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施輕語看着許硯的笑顔晃了神，腦子裡像是炸了朵煙花，炸得她目眩神迷，連自己肚子什麼時候叫了聲都沒發覺。

最後拉回她思緒的是越來越重的饑餓感，她今早起得晚，沒吃上早餐。街邊買的面包牛奶倒是在書包裡，可惜坐在這裡吃不了一點。

施輕語洩氣地收回視線，又、又、又一次對上了教導主任不滿的眼神。

她今天犯天條了怎麼？這教導主任沒事一直盯着她看幹、什、麼！

不就打了個瞌睡，至于嗎？

人在饑餓的時候火氣容易上頭，施輕語往椅背上一靠，盯了回去。

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你看我也看，誰怕誰。

許硯原本靠坐在椅背上，這會兒卻突然坐起身，打斷了兩人的眼神較量。嚴厲的面容突然變成俊朗的少年，施輕語一怔，随即感到腿上落了東西。

低下頭一看，是許硯半折起來的演講稿，演講稿正中躺着一顆彩色水果糖。

施輕語的肚子适時咕了聲，她擡起頭，看見許硯不着痕迹地擋住台上教導主任掃射過來的視線。

嘴角被突如其來的情緒牽引着向上，施輕語飛快的拆開糖塞進在嘴裡，酸甜的味道迅速席卷口腔，稍稍壓住了饑餓感。

典禮不知不覺間進行到最後的環節，在宋憶說出結束以後人群開始躁動，三三兩兩地起身結伴離開。

施輕語放松了挺直的腰背，剛想轉頭說點什麼，前排老師同步回頭，“唉，許硯，你來一下。”

那老師坐在另一邊的過道上喊的人，于是施輕語眼睜睜地看着許硯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與此同時，台上的教導主任一指她的方向，聲音幾乎是靠吼的：“你！你哪個班的？給我上來！！你那頭發怎麼回事？！”

施輕語被指得一愣，頭發，她頭發怎麼了嗎？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椅背上猛地傳來一股沖力，直頂得她往前撲。

她撐着膝蓋皺眉回頭，一顆鮮紅的腦袋晃眼奪目，那人抖着肩腿上台，吊兒郎當沒個正行，仿佛不抖腿就不會走路一樣。

施輕語：“……”

難怪教導主任一直盯着這看，敢情她後面有這麼一個紅毛海膽，這誤會大發了。

不過教導主任也沒空管她，指着那男生訓得唾沫橫飛，施輕語撇了一眼後不感興趣得挪開眼，看向過道。

座位上的老師偏頭跟許硯交代着什麼，許硯彎腰聽着，不時點頭，嘴角依然挂着弧度，看起來卻興緻恹恹。

她在座位上看了會兒，瞅準老師放人的時機竄到過道上，朝許硯伸出手，落落大方直切主題：“你好，我叫施輕語，交個朋友吧。”

過于直白的行為動作打得許硯微微愣住，他笑了笑，回握半掌，“你好，我是許硯，很高興認識你。”

結束後艱難擠過人群過來卻看見兩人牽手的孟賀：“？！”

跟她一起過來搶了施輕語座位的男生：“？！”

卧槽，這什麼情況？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宋憶急促的聲音在台上響起，“不是，都擠過道上幹嘛？讓一下，讓一下。”說着扒開兩人交握的手往外跑。

一轉眼就溜到了門邊，郭仁緊跟在她身後，“宋哥等等我！”

話音剛落，一聲更大的咆哮聲從演講台上傳來，來自教導主任：“宋憶！！你給我站住！！你演講稿上寫的什麼？！”

宋憶的憶字還沒落音，宋憶已經消失在了門口，孟賀一臉懵逼地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直覺告訴她此地不宜久留。

她看了施輕語一眼，見這人沒有要動彈的意思，果斷轉頭也跟着宋憶跑了，“宋哥等我一下。”